拾贰.
闻言，少司命停下手中上药的动作，微微思索。阴阳家与帝国结盟，流沙与帝国合作，说来他们也算是盟友，盟友也算是朋友吧。
少司命抬头看着白凤，正对上那双冰凉如玉的眸子，她缓缓点头。
嘴角微微一勾，白凤藏起一抹不留神跑出来的笑意，从怀中拿出前些天买下的那只镯子。
镯子是用一块纯白的绢帕包起来。少司命不知里面是什么，疑惑地歪了歪脑袋，以为会是什么合约或是盟契。
白凤打开绢帕，露出那只精巧漂亮的银镯子，递给她。“这算是今日你救下它的谢礼，也是上次误伤了你的赔礼。”
少司命一愣，没想到白凤会送她礼物，一时间不知所错。
礼物?自己已经多久没有收到礼物了吧……在仅有的记忆里，自己似乎从未收到过吧别人赠送的礼物，除了大司命。若抛却“冷面杀手”这个称呼，她今年不过十七岁，是女孩子天真烂漫的年纪，也还是喜欢那些精巧新奇的首饰的。
白凤见少司命没有动作，以为她并不信任自己，便开口:“我没兴趣伤害你。”
少司命缓过神来，接过镯子，日光下镯子上嵌着的紫玉熠熠生辉，好似某一年春日中散落的温软午后，绵长却遥不可及……
“不戴上试试?”
少司命听话地伸出右手，戴上那只银镯子。
白凤注视到少司命的动作，却不小心窥到了藏在千山之后的那抹素净洁雪。
少女手指软若无骨，手腕从衣袖间露出来像极了不经意留下的一道雪光。银镯子光亮轻巧却也只能是腕上配饰，镯子上铃儿叮当更为沉寂的天山暮雪添上些俏皮。
白凤没来由的慌了神，脸上竟还些微微的烫。
少司命开心地看着腕间的镯子，收到礼物的感觉真的很好很好！那时候她甚至忘记了自己是阴阳家的杀手，什么阵营啊流沙啊她都暂时搁置在一旁，心中被轻盈的喜悦一点点填满，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得到了糖果而心满意足。
她伸出手满意地看了看，本想叫白凤品评一下，却忽然意识到自己是什么身份，顿觉有些失态。
白凤看不出那么复杂的心理活动，只清楚地感受到她眼睛肿泛着些清澈的光芒，好似日光下的那块紫玉一样莹莹夺目，虽然面上看不出笑意却将欣喜都满满盛放在眼中。
这种感觉，好熟悉……
白凤掏出一条绢带，缠在少司命受伤的左臂上:“记得回阴阳家时上些药。”
少司命一愣，终究没有躲开。
“那镯子很衬你。”白凤微微笑了笑，眸子里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发觉的——温柔。
这时，雪凤凰低声鸣叫，灵性的眼睛望向趴在地面奄奄一息的鸾鸟。
白凤低头看着它，爱怜地摸了摸它的翅膀:“不如……我们将它埋了吧。”
雪凤凰晃了晃脑袋，复杂的心里斗争后，以示赞同。
少司命忽然没了方才那般喜悦，心情变得沉重起来。
白凤不用内力，拿着树枝一点点掘土——他不想让那两只恩爱的鸟分离得如此快。
雪凤凰张开翅膀，死死护住鸾鸟，生怕任何人伤害它。
盛夏日光灼灼，似是晒化了这两只洁白的鸟儿，只余下一滩晶莹透彻的雪水……
……
白凤挖好土冢，看向雪凤凰。雪凤凰起身，抖擞下翅膀，转过身去，不愿面对那方坟墓。它亦拥有与人一样的情感……
少司命看着这一幕，心中不免被触动。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啊……当年的他，死在自己手里的那一刻，也一定是如此释怀吧。
少司命看着白凤筑好土冢，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便走到土冢旁，俯下身子。
片刻，一株秋兰缓缓生长，舒展开它嫩绿的枝叶。少司命输入内力，不一会儿秋兰绽开柔嫩洁白的花瓣，灿烂地开放，宛若空中蹁跹舞动的一对白蝶，美丽动人。
“秋兰……生长……”白凤内心被触动，似乎回到了那个女子的墓碑前，那里也有一株一模一样的秋兰。
雪凤凰看见风中摇曳的那抹纯白，发出了不住哀鸣。
少司命没有缘由地感到悲伤，不仅仅是为了白凤，为了两只鸟儿的爱情，也是为了自己。她隐隐觉得冥冥之中有些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无论多努力都总是抓不住抓不牢……
熏风穿林，二人一鸟各怀心事，沉默在一片林叶交错的声响之中……
【今生唯有对你仅剩的回忆，那段幸福，一直暖着我不完整的心，续写完我和你一起的梦。】
——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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