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来到病房以前,秦暮沉就已经招人仔细了解了丁默的身体情况,他们口中说的,远没有她亲眼看到时这么糟糕。
秦暮沉摘下口罩,丁默的表情里流露出一丝诧异,下意识的往她身后瞄了一眼。
秦暮沉刚想开口,丁默就指着她身后说道:“先把帘子拉上。”
之后才给她机会开口。
秦暮沉先道了声谢谢。
她的反应很快,轻易便明白眼前这个男孩的细腻心思。
然而丁默只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并没说话,继续低头看书。
被忽视也没关系,秦暮沉心里早有准备,顺势瞄了眼封面,便主动先找他搭话。
“你不是学金融的吗?难道对心理学也感兴趣?”
丁默手指一顿,翻开书皮封面看了一眼,上面没有明确写着心理学书籍的字眼。
这才稍稍来了兴趣,停下动作,抬头。
“你看过?”
秦暮沉也没多想,能和他对话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她又怎么能考虑到后面的事。
“读过一些,内容不算晦涩。”
“所以你有心理问题。”
丁默平淡的语气让秦暮沉心中一震,那分外肯定的语句让她根本无法辩驳,惊叹于男孩的敏锐。
“为什么喜欢看这书?”秦暮沉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丁默回过头。
依旧是一副淡淡的样子,看着了无生机,说出的话让人捉摸不透。
“好奇一个人有多能演。”
这个人是谁?
秦暮沉首先想到的是这个。
但考虑到最近网上的一些风言风语,她紧抿着嘴巴,最终没问。
因为很大几率上,这人,是她自己。
情况对她不利。
秦暮沉不再言语。
丁默抬眼,“不好奇吗?”
“好奇什么?”秦暮沉反问。
好奇那个人是谁,还是好奇这个问题本身。
明明后半段话她没说出口,丁默却好似知道她心中所想一样,“都有。”
他说。
“不太好奇。”
秦暮沉答。
丁默耐心反问:“为什么?”
秦暮沉回想着自己的理由。 年少的时候确实也曾想过,要是早知道何叶是那样的人,是不是就能避开她,不会让自己陷入那种艰难地境遇中。
可后来长大了,再去回忆,秦暮沉发现无论自己能否事先了解何叶的为人,结局都永远不会改变。
就像人生不会重来,就算重来一次,年少时的秦暮沉也依然会选择勇敢的站出来挡在丁晓寒面前。
只因为她曾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而她极为重情。
仅此而已。
可这只是回复自己的答案。
对丁默,秦暮沉答复说:“没必要,因为我坚信人世间一切的事冥冥之中都自有安排,谎言不会长久。”
“所以你认为我姐的事也是上天安排,她注定要去死吗?”
“我没有。”
丁默的话就像刀子一般锐利,狠狠地扎进了秦暮沉的内心,让她心痛,发出无力的反驳。
没有一丝一毫的说服力。
但丁默却笑了,平静的脸上第次出现别样的情绪,眼睛定定的看着她,“我知道你没有”
“我不是我爸妈,别人随便说点什么都能糊弄,警察说你没接到我姐的电话,我相信警察。”
“我姐和你通话的那次我也偷偷听到了,你借了我们八十万,后来的慈善捐赠应该也有你的帮助吧,不然那么大的基金会又怎么能注意到我们这些小人物能不能接受到治疗。”
“你做了这么多,却一直没露面,估计也是因为网上那些谣言吧,我向你道歉。替我妈我姐,你就当可怜他们,摊上我这个拖油瓶。”
秦暮沉想说些什么的。
可接触到丁默自嘲的眼神后,又突然无法开口。
“不是你的错。”
别说丁默了,这话同样说服不了秦暮沉,她的自责愧疚从父母去世那天一直延续到现在,只是为了过生日,她便任性的要求刚刚通宵出差的父母准点回来,酿成车祸。
负罪感只会在时间的消亡中逐渐变浅,再遇到相同场景时反复出现,根本没办法根除。
秦暮沉沉默着。
丁默继续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姐曾经告诉我,一月二号是她一个最好的朋友的生日,虽然不知道她这个朋友是谁,又为什么从来不过生日,但她还是和我说,如果有机会的话,她很想亲口祝福她生日快乐。”
“如果你认识她的话,今天就是一月二号,希望你能转告她,有人祝她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