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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鱼阿美

黎珮琳惊悚都市怪谈集

我是单亲家庭的孩子。爸爸在警察局工作,虽然我很想让爸爸平日里能多有些时间陪我说说话,但他常常很忙不回家。如果我能达到爸爸的期望,获得全国游泳锦标赛冠军的话,或许爸爸能多拿出时间和我在一起的吧,因为一直以来他对我的期望都很高的呀。再说,我是整个赛事里年龄最小的选手,心里自然还是清楚这个比赛对我的人生所起的重要作用。这种游泳界最高水平的赛事必须凭我比别人多得多的努力,才能拿得桂冠吧。这种很大的压力,促使我一周内有六天都会用来训练,每次五个小时。

  有时,我的双腿都会拉得有些生疼。但为了不让爸爸担心,我没有告诉他这些,而只是自己去了医院,不料检查出竟是肌腱损伤。按医生的建议,我得大部分时间都拿来休息了。可不练习的话,我是无法达成目标成绩的。

  那天的游泳馆同往常一样没有多少人,因为时间还很早的缘故,阳光透过游泳馆顶部的天穹,折射到水面上使其得以波光粼粼。亮闪闪的水池是如此澄净清澈,可以看到泳池底部的石砖条纹与标注线。跳台就像在光辉下的宝座,高高的立于泳池首端,最前缘如同那宏伟建筑中的龙头一角。水花在空旷的游泳馆内激起了很大的回声,仿若在投水之际让人置身于海洋。

  我蹬了一下泳池壁,其冲击,作用于我的身体,使我往前游出了很远。被我劈至两边的小水波,像极了摩西为了以色列人,用手杖在海心的道路上,将红海向两边分开变成的高墙,使他们能一直通往遥远的彼岸。如同钻进了中间的那一道水柱一样,我被包裹在里边,像极了一条小鱼,是如此愉悦于水下的世界。尽管它只是个泳池,但我却有种想把它吞掉的想法,以此成为我内心的汪洋。那样的感觉着实让我畅快。我从水中冒出头去,舒了一口气。湿漉漉的头发搭在了脖子上与双肩上,有颗水珠还从我的鼻尖上滑落,我只是甩了一下头,它就又滑入水里不见了。这时,我才发现游泳馆里只剩我一个人了。可这并不让我感到落寞,相反,更让我觉得自由了许多。

  晨光照在我前方的一小块水面上,暖洋洋的金色像在那里开了另一扇窗户,连接通往着的,是海岸边的木头小屋窗户里所看出去的别样风光。

  我捧起清莹的池水,像在沙漠中间发现绿洲水源的旅者。裸露在水池外的肌肤,我自豪于看上去是那么的健康。光滑的肩头,有着完美的人体弧线。我确信,自己是能达成爸爸的期望的,因为我是那么的优秀。只要多加练习,一定能回馈爸爸一个满意的成绩。

  在那样的坚信中,我又潜入水中,向着那块光亮游去。一切进行的是那么的协调,致使我也想跟着心里的节奏在水底踮起脚尖跳一支舞了。然而,在那样的情绪中,我的两只小腿却传来从脚底过来的一股抽搐。我意识到是抽筋了,因为教练曾经提醒过我,不要作太过猛烈的运动,或是游泳前,就要做足准备活动。一旦发生抽筋,也不要惊慌失措,只要找到靠墙的地方歇会儿就好了。

  可是,我离岸边也太远了!作为杰出的游泳运动员,这样也显得太不成熟了。我皱着眉稳定下情绪,想尽量靠漂浮维持一下,直到抽筋的痛感消失。可我的双腿却不听使唤,带来异样的沉重,只能疼得我忍不住又扑腾了几下。我这才意识到,这不是抽筋,而是肌腱损伤所带来的撕裂感。迫不得已,我又沉入了水下,直至它淹没我的头顶。在清蓝的泳池底下,我仿佛上升到了空中,背了一个降落伞。手和腿也都张散开来,像是要同谁拥抱那样。我知道再不过多久我就快要窒息了,这让我感到非常的害怕。我想喊“救命”,但那样只会让水更多的涌入我的嘴里而已。

  一想到来不及和爸爸说再见,就让我痛苦不已,这比腿上的抽搐都还难受。我眯起眼来,使出浑身力量往水面上方看去,像玻璃一样的水面上,除了有一点涟漪,连一点让我呼吸的空隙都没有。如同落入了镜子之中,我,再也回不到原来的世界里去了。

  在这里,只有灌入的窒息痛楚与包围着我的眼泪。渐渐地,就连美丽的幽蓝都不见了。四周陷入黑暗的沉寂,冰冷的,无尽的深渊。

  我以为一切都结束了,我的人生便到此截止了。岂料在灵魂与肉体即将脱离之际,我受到了命运的恩惠,力量又再次回到了我的身上。睁眼后,我已不再是在水中,而是在游泳馆岸边的平地上。

  焦急的泳馆管理员与其它的一些前来游泳的人,都团团围着我。有一个人在拍我的背,使我将咽下的水给全部吐出来。而此时的我猛烈咳嗽着,脸色铁青。有人问起我家人的电话,问我住哪儿。也有人问我的名字。“陈......美晴。”我仰起头,管理员将我从闹嚷嚷的人群中间抱起。人群尽管散去,但仍不忘相互议论这差点发生的“不幸”。我应该死过一回了,但是什么又让我起死回生了呢?

  至那以后,我的腿不再是肌腱损伤那么简单了。它再也不能使我像常人一样轻松地行走,我因此成了一个跛子。突如其来的意外打击,使我的爸爸也极其痛心。游泳训练也为此而截止,我再没有走上领奖台的机会了。

  我开始拄着支架去学校。那天放学,坐在河边的大石头上,我想到一个问题。我不再是从前的我了,从心底里,我生出甚至不再是人类的想法,而是个“东西”。

  在家里,我不再爱吃鱼,爸爸为此批评我道:“鱼肉好被吸收,对你身体有好处,怎么就不吃了?”逼了我好几次,最后依然如此,他也只好作罢:“以前你很喜欢这道菜的。”

  我对猫也有了恐惧,只要一看到它就想立即躲开。这被爸爸看成是我对猫过敏所作出的反应。

  总是出问题的我不想再给爸爸添麻烦。

  因为不能经常参与各种活动的缘故,我被同学们所疏远,除了我的同桌展晖。他两年来一直是我的同桌,坐在我的后边。尽管他也会捉弄我,但那只限于我在发生那次意外之前。他会在后边用笔戳我,或者直接在上课前拿走我的笔袋,让我没法使用。可他并不总是这样,多数时候,他对我仍是很照顾的,且我们在课下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自从我用上支架后,他也有每天不间断地送我回家,包括扶我下楼。

  我喜欢他,但他从未知道过。

  有一天,我听见他在身后自言自语地说着:“阿美老师,真漂亮……”他所说的就是我们的班主任,一个年轻时髦的女老师。大家都亲切的叫她阿美老师。

我低着头在座位上一声不吭。阿美老师是很受学生的欢迎,这是有目共睹的。她对每个学生都是十分尽心的,一个星期就会有两次的家访。当她来了我家后,也才了解到我家里情况的特殊。这使阿美老师心生理解,从而鼓励我,并让我自己也要振作起来。老师是温柔的人,自然被班里男生钦慕喜欢也是理所当然。她对学生并没有过分的严厉,而是再困难的事,只要是她说的,各位也会很努力的去做。

  背后的展晖开始表现出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桌子下的腿不停地抖动着。我本以为是他盼望着快些放学,可事实上是他在数秒等待着下课,叫住老师问作业。每次这种时候,我就在一边观察。展晖那张因兴奋而尽力克制被憋红了的脸,看得我真想发笑。我收拾开云(中国)包,吃力的握住支架,将自己的整个重量从座位上支起来。阿美老师向这边望了过来:“小晴同学,你没问题么?”“没关系的,老师。我一个人也可以的。”“如果有什么需要,就向老师说。”我已经从自己座位的位置移到了他们的旁边。

  还没那么糟,都说了一个人就能搞定了,我心里的话没再吐出来。下了楼梯,快到一楼时,展晖才从后边跟上来:“小晴,今天老师向我说,周末她会在家做蛋糕和曲奇哦。她邀请同学们也去品尝呢。”“那种事,你们去就好了,我去的话也是添麻烦的累赘呢。”“如果有剩下的美味饼干,我也给你带过来尝尝嘛。”展晖笑眯眯地说道。“我一个瘸子,也没遭你嫌呀?”话刚说完,手肘就被他捅了一下:“你这说得什么话!以后别说这样的话了!”听罢,我吐吐舌头。

  他继续说道:“咱们是哥们儿,我才对你那么上心。不是都有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么。我展晖,可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放任你不管的人呢。”他扬起下巴,似乎在把自己和其它类型的人隔开来说那样。“啊,知道啦。只是我想,你毕竟是个男生,这样常送我回去也不担心其它同学说闲话?我是不习惯一个男生长时间都这么好心的啦。”“那让他们说去吧,我脸皮厚,就当你的御用保镖喏。况且做的也不是坏事,不就是这么丁点儿小事嘛。”

  说着,他就来扯我脸。“喂,别呀,你这是欺负我没法还手么?”我不高兴地叫起来。

  每天都这样,展晖也不怕被误会,可能他就是这种性格的人吧。周围的言论他根本就不在乎。那他也有喜欢我吗?不,他明显喜欢的是阿美老师呀。在她跟前说句话都紧张得舌头打结,怎么又会对我有意思。那只是可怜我而已吧,因为腿不好,才被他同情……真实情况是这样的吧。

  正思索时,“啪嗒啪嗒”的雨点掉落了下来,展晖和我的头发上都沾满了像糖霜一样的雨珠。他连忙把我拉到旁边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门口,里边的顾客望向店外,叹口气道:“哎,这下可麻烦了呢。”

  我和展晖并排站在雨棚下的玻璃自动门前,看着雨滴打在地毯前的石板路上。本来的无言被展晖所打破:“小晴,要不我们来淋一场痛痛快快的大雨吧?”“你疯了吧!那样会生病的......”

  可之后,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答应了这个疯子的提议。他背着我钻进雨中时,我被迫而抓紧他的肩膀:“小心呢,我的支架都快要掉下去啦!”“同学,你真得很轻哦。”那时的我,感觉能在这样失去希望的生活里,还能有展晖这样好玩的同桌,带给我快乐,还实在是上天给我的补偿。

  那天的雨并不凉,当每一根雨丝都化入我的心窝,我感到,是暖融融的。这样的心情持续了整整一个礼拜,直到一件意外的发生……学校传出阿美老师在河边遇险的消息,虽细况调查不明,但尸体已经找到。

  由于是我们班的班主任,我们班第一个便得到了消息。几乎每个人都因此而失声痛哭,惋惜老师还那么年轻,就遭遇了如此的不测。在班长带领下,我们班自发去殡仪馆见老师最后一面。那一天,只要一进教室,就跟走进了一口冷冰冰的灵柩里边一样。因为窗帘都拉黑了的缘故,整个教室至始至终都笼罩在一种悲伤的氛围当中。展晖一天也是埋着头,没对我说一句话。他也哭了么?应该是了……只是他不愿让别人看到他哭的样子吧。

  让我们始料未及的是,第二天一早,本来代课的老师却没有出现。等了很久,以至于同学们都感到奇怪,科代表才出去叫老师。刚走到门口,科代表就尖叫出声起来!这引得众人都往教室前门望去……这时,我们都看见,阿美老师就站在教室门口。她回来了,回来给我们上课。对于前一天还在老师的遗体前掩面哭泣的我们来说,这种前所未有的轰动都快把整个教室给沸腾个底朝天了。其中也有窃窃私语的人:“医院误检了么?”“老师怎么会在这里!”“总之太好了不是么?”

  情绪反差最大的就要数展晖了。他差点就从座位上跳了起来,说不清是惊喜过望还是激动,他直接已经叫出了声来:“阿......阿美老师!”老师闻声朝他莞尔。

  看到那样的阿美老师,我愣了一下。感觉到……哪儿有点不对劲。但周围的同学只是沉浸在喜悦当中,都没发现出有异样。

  回来就好了。逐渐地,我也开始油生出和他们一样的想法,认为这样的结果便再好不过。

  老师也并没多说什么,同往常一样开始讲课。一点儿都没拖沓,更没多费口舌讲其余无关的内容。回到家,我向爸爸说起了这个事。而爸爸除了惊奇外也不是特别在意。他只是提醒我,近期居民失踪事件频繁,我自己一定要多加小心。

  展晖在下课后一如既往地跟牛皮糖一样,黏着老师。马上周末也就要来了,有些热衷于做小点心的女孩应邀去老师家做客。那天的前一日,我在放学后依然会见着展晖和老师开心地在一起聊着些什么。展晖今天有突兀的提出不能送我回去,不过他说要去老师家帮忙也是情有可原。

  老师一看到我,就笑盈盈地说,让我明天也过去。“不用了吧,老师,我明天......”本来理解我的展晖,此时却截住了我的话说起来:“既然这样,那你还是去吧!陈美晴。”这次......居然是直接叫我的名字。不过也正常,毕竟是在老师面前吧……

“那......那好吧。”我低下头去,他们便从我跟前离开,出了教室。

  第二天周末,果真是热闹非凡。每个女孩为了能展示自己的手艺,都争着去做各种各样的糕点。而唯一的男生,展晖。也成了众人的调侃对象:“真幸福哦,做出来的第一杯巧克力酸奶就由你来鉴赏味道了呢。”展晖就像围在一朵朵鲜花中的蜜蜂,“辛勤”地品尝着每个人的手艺,哪怕只是一点点,都嘴甜地说着:“要是以后你老公能吃上你做的这个甜品啦,那还真是有口福了呢。”“哎呀,瞧你说的。”对方已经乐开了花。

  我在旁边听着女生们的谈话,看着展晖在厨房勤快地给老师当下手。为了不使自己在沙发上闲坐着,我提出也做点儿什么。于是我被分配去储藏室那边拿点果酱过去,抹在烤好的吐司上做果味三明治。

  储藏室就在老师家的阳台那边,但同厨房隔了一堵墙。大伙儿都在墙的另一边忙得热火朝天,而我在储藏室用心找着标记着有果酱字样的箱子。

  突然,我的嗅觉里闻到了一股能促使我寒毛直立起来的味道!因为只有我会对那样的气味十分敏感,所以我很快便循着那个味道……看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像纸娄一样的东西。并发现了在纸篓边沿动物的毛发……虽然味道剧烈到使我想立马躲开,可我却不受控制地想一探究竟。我走向那里,揭开了那些作为垃圾,掩盖在上层的纸团,之后......我看到了一幕我不愿看到的!

  就在与此同时,我猛然身后被谁推了一下,撞在了墙上,额头也被跟着磕了一下。我的双腿顺着摔到地上,疼得我惨叫出声。

  被声音引来的女生们挤进了储藏室,看到我倒在地板上,便关心地问道:“怎么回事?”先搀扶起我来的并不是她们,而是离我最近的阿美老师。我本来想说是有人推倒了我,但为了不给大家的派对添上个不愉快,我一边咬牙说着是自己不小心没走稳,摔了一跤,一边忍住胃里翻滚的难受感。

  这时,有人惊呼:“呀!你额头上都流血了呢!美晴!”当然,也有人不满道:“我就说过,别让她来帮忙了。看,这不又搞个事儿!我怎么猜得那么准呢?”于是,我便不好意思的向她们道歉。大家因注意力都放在我身上,似乎都没察觉到这个房间里有丝异味的存在。再看向那个地方,纸团都已经塞了回去,恢复到了开始的原状。

  临走时,因不少女生之前有来过阿美老师家,对老师家的印象这次也有所不同:“老师之前家里不是养了只小肥猫么?”“就是呢,我记得叫马里奥,是一只胖胖的美国短毛猫耶~我上次来看时超可爱,毛摸起来可顺可舒服了,这次没见着了,真可惜。”一听到这些话,我浑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老师只淡淡的回应,是送给别人了。

  只有我,永远记住了那一次的经历。

  我在储藏室里看到的,正是一只毛色脱落,尸体早已变得干瘪了的猫。它躺在纸篓的最下层,悄无声息,却散发着腐臭。

 秋季,迎来了紧张准备的期中考,以及丰富的教师节。大家先是在节日里为老师表演自己准备的节目,有唱歌,和小品等。再和自己班的老师出去聚餐,吃韩式自助烧烤什么的,为老师庆祝节日。菜品大多拿的都是学生喜欢吃的。

  阿美老师坐在上席,穿着靛蓝色的大衣外套,气色很是不错。她一边和学生闲聊,一边帮着夹肉。等吃得差不多后,展晖适时的又端上了鲫鱼。我脸色变了一下,但在旁人眼里却依然是不动声色。我将餐巾纸放到了嘴前,假装在擦嘴,遮住了自己的半个表情。因为展晖是在阿美老师面前突然放下的,所以阿美老师在没料到的场合下直接就被吓得站了起来。

  周围的学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才造成了如此大的动静,细看下是鲫鱼,就不以为然地继续转回话题。而阿美老师已经直接背过了身去,将手把那盘装鱼的碟子推开。展晖愣了一下道:“老师,原来不喜欢鱼的么?”阿美老师离开了座位:“过...过敏……我去那边儿……先透透气。”她顺带拿走了自己的包,留下尴尬的展晖将那盘鱼又撤了下去。

  而这个时候,我已经十分确信阿美老师便是拥有同我相似体质的人。这使我觉得不可思议,是什么时候成这样的呢......难道是阿美老师在河边遇险的时候?我只能这么认为,是阿美老师在那时也经历了一场改变。只是......她的腿却并没有跛,这使我感到有些不公平。

  不是我欣喜于发现了阿美老师也是和我具有一样的情况,而是我终于有了可以倾诉的对象。是她的话,一定能理解我的......但阿美老师那天聚会所做的,以及对小猫的行为却也太过激,这让我感觉,又有些奇怪。

  再怎么,阿美老师那么做也太过分了。

  我嚼着培根,因为吃相一下子变得很粗鲁豪放,而致使展晖往我这边瞪了一眼。这家伙,还什么都不知道呢......我满不在乎地在油纸上放了一圈洋葱,里边因为打了一个蛋,便可以让蛋黄的蛋清不散开,从圈里漏出来了。周围的同学向我这边望过来道:“哇,小晴,你这是什么方法?看着还挺不错的。”“学着吧。”我笑了笑。

  一直到聚餐结束,老师也没再回来,而同学们却已经各自散去了。看到展晖那张落寞的脸,我将支架转向他,撑向了那边。他看到我,勉强抬了下头道:“一起回去么?”

  在回去的路上,他一直作着沉思状。我猜想多半是阿美老师的事又让他心事重重了,就没再打扰他。快到我家商船码头附近的时候,一个光着脚,戴着斗笠的老人从我们身边走过,像用只给自己说来听的口气,低声道:“唉,真是不得了呢,本来该呆在水底下的魔物,结果钻到水面上来了呢。上岸的话,就不是好兆头了呀。”

  我一听,偏过头去,问道:“老爷爷,你说的是什么?能向我说说吗?”老人将头上的斗笠又往下拉了拉,声音里怀有种捉摸不透:“我还能说什么呢?难道自己还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什么吗?”

  展晖听后怪生疑,站到我跟前道:“小晴,你认识他么?”老人这时不满地将斗笠揭了下来,本来眯成缝的眼睛已睁开来,瞪着展晖。“现在的小孩,还真是一点儿都不讲礼貌呢。”说着,他就又要离开了。

  我忙叫住他:“请等等!告诉我,在我身上究竟发生什么了!”而老人已经不再理会我,径自走掉了……

“怎么了呀?小晴?我们走了吧。”展晖看着走远了的老人,安慰我道:“你也不问问我的事儿?”“有什么好问的,我现在自己都还心烦着呢,免得你多来个事儿。”果然心里边,只装着阿美老师呢......我抿着嘴,头别向另一边:“我说呀......就算我变成别的样子,你也不会在意的吧?”

“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呀,你这死丫头。”展晖作出要拍我脑袋的样子。

“我是你谁,要你这样?”我猛然转过头去向着他,看着他的手在我本来是后脑勺的地方停了下来。

“我说你今天是哪根筋......喂!”我已经不等他说完,就用支架撑着往前去了。

  回到家,爸爸就靠在沙发上。一看到我回来,便一脸的不高兴:“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我不是都跟你说了么,最近失踪案件频发,同你一样大的女孩子到现在都还没找到,都好几天了,不要在外边逗留玩耍太久!”

“对不起爸爸......可是今天是教师节呀。”我委屈道。

“哦,说起来,你们班的阿美老师怎么样了?上次的事情还真是大新闻呢。”

“她......很好呀,老师今天和我们玩的都好高兴。”我没有向爸爸说出真实情况。

“行吧,只是别让爸爸担心,爸爸每天都已经很忙了,回来如果再操心你这些事儿,爸爸就更累了。晚饭你已经吃了吧?我还等着你回来才吃呢。”

  我实在是对爸爸很抱歉。要是有一个手机的话,就方便多了。

“爸爸,给我配个手机吧?”

“不行呢,你这个年龄,最容易沉迷于那种东西,忘记学习。手机里有qq,微信,还可以刷新浪微博,逛百度贴吧,现在给你,是毒害你。小晴,你的腿要是好好养着,是能够某一天就给医治好的。爸爸向你保证。到那个时候,你还得回游泳队去训练。”

  我默默地回到自己的卧室,不知为何,听到那样的话,并没有让我高兴起来。

  就是因为我现在这样子......爸爸才会对我丧失信心。他觉得我没办法约束自己,管不住自己,一定会去碰那些**。我才不是!一直以来,我都有很努力的去做爸爸心目中的好孩子!

  我从书包里拿出了作业,内包里还夹着上个暑假时去游泳馆的月票。上边前几排的洞都已经打满了,从第五排开始,就突然发生那样的事,让我再也没法去游泳馆了。

  我也有想念教练,和一个队的同学。以及那里好心的管理员叔叔。

  刚开始学游泳时,可能就是因为我最小的缘故,教练一直都很照顾我。当我喘着气从水池里湿漉漉的爬出来时,教练就会从座位席上走来,手臂上搭着长毛巾,将我全身一裹,抱在岸边休息。他夸我是以后能进国家队的可造之材......

  都怪我自己!我的心里传来一阵绞痛。游泳本就是我生活的一部分,我却没能够珍惜……用那种高压的训练方式来肆意妄为,都是我,那么自以为是......我将写错的第一行字用笔划掉,一时心情糟糕透顶,便将笔一扔,把那一页都给撕掉了。

  那个码头上的渔夫,也太看不起我们小孩了。都没有和我们认真谈话。不止是他,连阿美老师也是!展晖......展晖也是个根本就没认真听我说话的,满脑子都是老师的事。

  我决定了,以后,我会自己一个人独立的回家!要让他们都看看,即使我腿上有残疾,也会做好自己的那一部份,才不要他们的同情可怜。

  果然,这样的话遭到了展晖的笑话:“小晴,我明白你的心情,但你实在让我放心不下,并不是做这些和不做这些就要去表达什么,而是每天送你回去这种事本来就是像我这样的绅士才做的呀。”

“不管你是不是个gentleman,我都先谢谢你的好意。但请以后都不要跟着我了。”

“我在回家的路上也正好可以跟你聊聊其它的事嘛。”

“有什么事再学校里聊就行了。”

“呃,你怎么那么固执呀,最近你都怪怪的。”

“哪有怪怪的?”

“哼,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不止是你,阿......”他一下又怕说漏嘴什么一样,左右张望了下,才作了个结束语:“随便你哪,真是好心没好报。”

  他融入到其他同学中间,高声说着让对方感兴趣的话题。

  直到阿美老师进教室,他才乖乖闭上了嘴,回到位置上,假装看书。

  那之后,没有了展晖的陪同,尽管最初有些不习惯,但后来却发现那样有了更多自己思考的时间。

  有好几次,一放学展晖就没了影。也不知道这家伙是要去做什么。

展晖

  小晴向我要求一个人回家,说真的,我还没想到这小妮子在决定事情时能那么倔强,像是拼命就要向我证明什么。

  不过也好,我刚巧也要搞清楚别的东西。每天的下午,放学时间是六点。按照往常,我会去找阿美老师谈谈心。可最近,她一上完自己的课便离开了,连办公室都不见她的影子。好不容易,才在有天放学时见到她在收拾桌子,我准备抓住机会。但一转念,我又打了个坏心眼,阿美老师是不是交男朋友了呢?要不要悄悄跟着她,去看看放学后她都做些什么呢?如果真是有男朋友了,顺便看看长得像不像是金秀贤那样的噢爸。真想吐槽自己够无聊的。

  我躲到了她看不到的位置,看着她扬起头,拿着桌上的一个小罐子,往嘴里倒。她是不是患了什么后天病症?

  跟着她一路遛出学校,我都跟做贼一样。幸运的是,她一直都没发现尾随的我,呃......如果尾随这样的词对还是中学生的我来说,设定的太过于猥琐,那说是跟随就行了。

  总之,她终究没有回头的意思。

  我们到达了一处外面看上去像拆迁地的荒郊空房。这并不是老师家附近的地方,我也没有见到老师的男朋友。当我好奇地望向四周时,也都见不着有人的影子。因为都搬走了的缘故吧……从撤掉的窗框能看到夕阳透过来,照射在门前的一堆碎玻璃上。旁边有被扔弃的衣橱,破破烂烂的布娃娃。屋里的家具都被搬走了,没有生活气息的屋子就像个动物的巢穴。玫瑰般深红色的晚霞在天边绽放,同这里的破败格格不入。

  我仔细盯着脚下,担心弄出半点的声响,让老师发现,我有在跟踪她。

  从屋子旁边的窗户外便能望见里边的动静,但我认为绕到屋子后边,从破墙洞看会更有意思......算了......试了下,压根就看不见。还是老老实实地蹲在窗边吧。

  从这个角度,我能看到里边有个巨大的鱼缸。旁边放有一个搭有白布的桌子,上边有各类像作为手术要用到的工具,有小镊子,解剖刀,缝合针,钩子,别针......鱼缸里盛满了水,阿美老师就坐在缸沿上。她先从桌子上很快地拿起了一样东西,从反射的光亮来看,应该是那把小刀。随后,她褪下了袜子,撩起了长裙,将腿放入了那口鱼缸。我不明白老师是要做什么,可显然,她的行为让我一下子给弄懵了......老师在割自己的大腿肉?可是......为什么......

  不!好像是腿上有东西,是鳞片!在反光着的鳞片!

  老师将腿上的鳞片一刀刀地割了下来。在那同时,我感觉喉头处有什么在哗地涌上来。做完这些后,老师揭开了在屋中央地板上的拉扣。那里拉起来是一个地下室。因为受遮挡的缘故,其余的我都看不见了。

  本来我想再往前一些好看得更清楚,但她已经出来了,跟着盖上了通往地下室的“掩饰物”。我很纳闷,在这种地方也会藏有秘密的东西。便盼着在她不发现的情况下又来此一探究竟。但我敢肯定的是,不是现在。

  因为对阿美老师心底仍存有好感,我回去后没往周围抛洒什么闲言碎语。

  小晴之后仍没怎么理我,就像把我这整个人都在她心目里拉黑了似的,我可是一点儿没招惹她呀。有时,她的行为有些不可理喻,但我还是很理解她的。由于她腿伤的缘故,她或多或少心里会生出些隔阂。可她也不至于这么不近情面吧!

  去办公室交迟到的作业时,我顺便往阿美老师的桌上瞟了一眼。那瓶像药丸的容器里装的是颗粒状的鱼食,同我家里喂热带鱼的那种一模一样。那是将淀粉,虫卵和藻类混合在一起的普通鱼食,我是再熟悉不过了。如果单纯是将药丸做成鱼食的样子,我想没有厂家会做这么无意义,没道理的事。唯一的可能便是,这就是真的鱼食。我皱了下眉……昨天阿美老师,确定有将这玩意儿有倒进嘴里吧!是我看错了吗?还是那个药瓶,其实是放在其他的柜子里去了呢?

当我逐渐适应了地下室的黑暗后,才观察到有一处荧光条。它因贴在能反射光线的玻璃罩上,才把我吸引到旁边。

  手机的“手电筒”功能开启后,我开始凭着光,四下寻找着室内电灯的开关。可发现根本就没能找到那样的东西。只能尽力去辨认,暗光下的玻璃罩内究竟装有什么东西。

  似乎是黑糊糊的海藻一类的东西,但又不是……我转到玻璃罩的另一边。

  空气里,有湿哒哒的水的味道……本来水是没有味道的,可那种像生锈了的,黏糊糊的味道,却仍能让我感受得到。

  可能是环境的局限促使我生出一股本来不该有的害怕。我只是想看看,阿美老师在这里平日都会做些什么。可如今,我竟猜测不出这种古怪的环境里,能做出什么熟悉的事情。就即使是不好的方面,我也不会感到意外。

  我扶着玻璃罩,缓缓地移到了它的前边。像全身经过了一串电流,我握着的手机“啪”地一声落在了地上。

  这......这是......借着还没黑掉的手机屏传来的微弱光线,我颤抖地将手掌贴在了那层玻璃的外边。

  这是假的吧......

  装在玻璃罩里边的,竟是一个女孩儿!

  我踉跄着往后退去,想离开这里。不料却踩到了一块软绵绵的东西,发出“啪叽”一声。摸着地面,好不容易抓起我的手机来。照向刚刚踩过的地方,能看到像手臂一样的“模具”横在那里......还有其它的,无数的“残肢断臂”堆在附近。有种直觉告诉我,这些都不是“模具”,只是它们因被处理过,而没有发出异味。

  正当我在为这些残肢下推断的时候,地下室的扣门,“嘭”地一下从外边被关上了......

陈美晴

  从爸爸那儿得知一个男生失踪的消息,我想起了在学校很久都未见到了的展晖。班里的同学有议论纷纷,有些说他住院了,有些说他跟着父母去了其他的城市。可我觉得后者是说不通的。他们之所以这么讲,是因不清楚他家的情况。他不会一声不吭地就离开这里。

  他平常都是和奶奶住在一起的,或许我可以去问问他奶奶吧。

  抽了空我便撑着支架走向了去他家的路,突然吹来的一股冷风,使我浑身都不由地打了个寒战。我回头去看时,周围都已经没有人了。天空阴沉沉的,浓浓的灰雾之中像是孕育着一场大雨。

  远远飘来的哭声,像一阵悲伤的哀歌。我继续往前走着……到了展晖家门口,哭声也更大了。正是从里边传出来的。我敲了敲门,没有得到什么反应,便又用力拍打了几下……始终没任何反应。

  我认为今天恐怕是不大适合来问询展晖的去处了,便转身决定离开。门却在这个时候猛然打开了,开门的正是展晖的奶奶。

  里边的哭声仍没有停,“呜呜”的一直扬声到屋外。因为被奶奶遮挡住,我也看不见是谁,只听得出是一个女人。

“你是?”

“我是展晖的同学,陈美晴。请问展晖他,是生病了么?”

“那孩子......还没有回来呢......”老人一说起来便有些哽咽。

  这时,里边的哭声却突然停了。一个中年女子从屋内冲了出来,老人则连忙让开。只听她几乎歇斯底里的喊道:“怎么了?有小辉的消息了么?”

“不是呢......是他的同学来了......”奶奶拍着她的背安慰道:“孩子他妈,咱小辉不会有事的,一切也都会好的......”女人嘤嘤地又哭了起来,奶奶已重新转向我这边,说道:“这位同学......等小辉回来后,再来找他吧?”

  门又给闭上了,在耳边“嗡嗡”地鸣响声中,我拖着身子离开了那里。

  展晖真的不见了......这件事绝对不是偶然造成的......

  隔日的中午,我并没有在办公室内找到阿美老师。转出过道时,又恰恰看到阿美老师和学生正有说有笑地走过拐角下楼去。我紧紧地跟在了后边。

  她们是一起去食堂吃饭的。

  我在离她们不远的地方也点了午餐,新鲜的叉烧,烩白菜,和千页豆腐放在餐盘里,换在平常会使人食欲大开。可我如今是一点儿胃口都没有。从我的方向看过去,视线正好能落在对面她们的桌上。本来我在往日里就不怎么合群,除了组织的集体活动外,我都从未主动过。所以她们即使见到我在这里,也没有邀请我一起加入午餐的意思。

  我埋着头,假装认真吃着自己的饭菜。虽然距离相差并不远,但她们所聊的话题却一点儿都没能钻进我的耳朵里。可能是我已经习惯这种生活方式了吧,不想听的就跟着注意力涣散给屏蔽掉了。但我并没有忘记自己该去做什么。胡作不经意地,我抬起头来,向阿美老师那边望去。

  然而,就在与此同时,阿美老师的视线也正朝向我这边。她如同能感觉出我内心的想法一样,我的视线被固定住已无法转移,整个都被她吸走了似的。

  她在向我笑着,是有着邪恶意味的笑容。

  她在向我传达着一种暗示……那便是展晖的失踪和她有关。至于时间......应该就是在家长会的那一次,阿美老师说到一半便借口走掉了,结果让其他老师过来代会。而那时,我就站在教室外边等着爸爸出来,看到了这一幕。

  第二天展晖就没来学校了,岂不是太巧了么?也就是在那段时间,展晖才遇到了突如其来的麻烦。他应该是发现了阿美老师的什么秘密,以致让阿美老师感知事情就快要败露了。

  但展晖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就发掘到这样隐蔽的秘密,可能……是他在之前跟踪了阿美老师。

  既然阿美老师能感觉到有人在跟踪她,那为什么不在之前就恐吓他不要说出去呢?

  说明展晖为她保守了秘密,而她也是抓住了展晖不会向外说出那些事的心思,才以跟踪为诱饵。

  当展晖自以为行动不会被察觉时,在毫无防备的时候.......我的脑里一下子闪过,在老师家里所看到的那只小猫。

  会被杀掉么......展晖会被杀掉么......

  直到下午,等同学们都走光后,她还没有走。我知道她是在等我。

  果然,在走廊尽头的她一看到我走过去,便转头朝向了我。在沉默中,她表明出让我跟着的意思。我点了点头。

  我们走出了学校,走过了街道,上了公车。整个过程,仍是相互间没有任何对话的过程。

  我无从知道她是要带我去哪儿。但我已经不在乎了。既然展晖在她手上,那我就要趁着这个机会把他救出去。

  好一会儿,才来到一处荒郊。寂静的林木间,有幢废弃掉的小屋。她先走了进去,我还是迟疑了那么一下。撑着支架往前走去时,脚下的枯叶堆使我有些行动不便。

  屋子里的巨大浴缸内呈现出让人有些作呕的腐绿色水质。她揭开了屋中间的一道木板,那上边有挂着生锈了的拉扣。

  随后,我便跟着她来到了地下。我在这时,发现了自己还具有另一种能力,即便在没有光亮的地方,也能看的一清二楚。

  地下室内的墙壁上倒吊着陌生的女孩子,从数量上看有不少。中间放置有透明的玻璃柱,每个里边都灌满了水,而和水泡在一起的,是被截掉四肢,各种各样年龄的女人,除了一个......

  那便是在这里边,被我很快认出的,一直没有找到的展晖......

  突如而来的心理冲击让我头脑猛然的发胀生疼,可我并没有为此胆怯起来:“这些事情,全是阿美老师做的吧?”言语里,已经无法再掩盖住我强烈的愤怒。

  阿美老师的指尖碰到了桌面上的刀柄,仍是面不改色:“我们既是一样的,又是不一样的,不是么?你……会是第二个我......不觉得我们的名字,就是表达着宿命的一种巧合么。你便是第二个‘阿美’。”

“你错了!”我眼睛里泛出了泪光,憎恨地注视着她:“我跟你不是一类人!”

  上前一步后,我的语气也越来越激烈:“我是家里的独子。爸爸一直就对我的期望很大。为了这个......我会想着拼命去拿到游泳锦标赛的冠军。我比你,要更多出一种责任!这便是,我即使是这样了......”我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一双手掌,它们发生着一些微小的变化。

“也会努力做好上天赐给我的第二次‘人格’!而不是去做一条‘鱼’!”我的声音听起来是坚定的:“我对这个世界,是充满希望的。”

  老师在这时仰起头来:“希望么......”她望向了地下室进门处的光源:“我小时候便被父母抛弃,学生时期也是屡屡被捉弄,遭致嘲笑。我还记得那一天的早晨,被装上车从后边窗户所看到的,并不是父母脸上所挂有的留念表情。他们只是向我挥着手,车便越开越远了。之所以我不信任周围的人,也有这样的缘故。直到这样的情绪转至为无法控制的本性,”她转过头来看向我,笑道:“我便杀了他们,继而吃掉。鱼本来是最脆弱的生物呀......可终究也避免不了弱肉强食。”

  说着,她的小腿已褪现出血红色的鱼鳞,像陷入皮肤中的骨刺:“这个世界既然否定了我,那我就把它变成我的世界!”她从桌上“嗖”地抓起了刀,向我扎来:“不想融入我这样的生活,那你就变得也和他们一样,被我吃掉吧!”

  我无处躲避,便用右手将支架横了起来,以此挡住她的刀子。

  可她虽然已被兽性冲失了理智,却又异常的灵敏,往空隙处再次抽刀过来。我一下子没能迎上,躲闪不及,手臂上挨了一道血杠子。剧痛使我倒吸了一口冷气,但体内源源不断的力量却已复苏。我不再需要支架,而且力气远远比她大出了许多。我两只手截住了她刺过来的刀子,轻易的便把其折断了。而她尖尖的长牙,也迫不及待地刺入了我的皮肤,撕开它。她已不再是一个人了,而是嗜血而生的怪物。我们在争斗中厮杀,伤口已被不断的戳烂,变得血肉模糊,流血将尽。最后,我将手伸入到她的嘴里,找到了她的牙床,拔掉了那两根长牙。顿时,她疼得倒退两步,失去了平衡。她的后背因撞击在玻璃柱上,而使后者骤然破裂。玻璃碎片随之崩裂开去,满地的玻璃渣滓和血水混合在了一起。暖暖的液体从她的嘴里喷出……在这样的恍惚下......许多道光亮从地上照入了地下室中,我这时已经安心了。

  在来之前,我便向爸爸说过在学校发现的蹊跷,让他一定要随时定位我所在的位置。他在我的书包里安放了跟踪器。

  果然,靠着电子机器,他们便找到了这里。

  传入的声音中,我听到了爸爸的呼喊:“小晴!小晴!你在哪儿?”

  我在这里,我心里喊道。

  阿美放开了我,向突袭者发出了攻击,却始终敌不过子弹的迅速,被强大的火力将身体打了个穿。

  就这样,她带着对周围人的怨恨,倒在了自己所建立起来的血色盛宴里。违背自然的事情,以及人,也终会被消灭的吧。

“近来的失踪事件果然是因为它么......”有人叹气道。

“陈大!你看!”有人指着我呼喊起来,声音里满是惊恐。

“还有一只吗?”爸爸的声音十分清晰。

“爸......爸.......”血液黏住了我的咽喉,使我只能几乎作出无声的回应。

“砰”!枪的火花爆裂声在我的头颅中炸响......

  巨大的痛楚让我逐渐麻木,他们的声音也越飘越远了......

  我一直,一直都在等待着,最希望的便是......爸爸能有时间多陪陪我。我呀......只要能多和爸爸说说话,能认真倾听我的话,也会特别的开心。以后......是不能报答爸爸了,我好想对他说声对不起。还有展晖......对不起,没能保护好自己喜欢的人。在发生这些事前,我也没有勇气说一句喜欢你。我本来,只是害怕这样的自己会伤害到你。我本来......只是想找到和我有着相似处境的人。因为一个人的时候,我会特别害怕这样的自己。爸爸要是多陪陪我,就好了。

  再见了,爸爸。即使不能再见到小晴,爸爸也要一个人之后好好的活下去。

  阿美已经从这个世界上被除掉,不会再有危险了。

  在一个潮湿阴冷的地下室内,他们所看到的,只是一具身上覆满着血污鳞片的鱼形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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