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莺低头看了看自己,她身上全是血迹,血液凝结在她的皮肤上粘稠稠的,她很想清洗一番,可她这一日都软弱无力。
就在红莺不停的苦恼的时候,她的房门被推开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的眼前,她眯眼一瞧,正是她养大的丫头心亭。
心亭看见躺在床上苍白得快要透明的红莺,心中绞痛不已,她眨了眨眼,想把眼泪逼回去。
她走到床前,单膝下跪,垂着手,低着头,哽咽道
心亭(副堂主)“主人,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大意,没有察觉到乌鸡汤的异样,还害您如此,我真是罪该万死,死不足惜。”
心亭说完已是满脸泪痕,眼泪控住不住的往下掉,她快速抽出袖中的匕首,一把扬起,直往自己心口上刺。
红莺搭在被子上没受伤的手,挥出一股掌气,把心亭手中匕首的方向打偏了,匕首刺在了心亭心脏一寸外,没有伤及心脏,但还是涌出了一股鲜血。
她松了一口气,幸好她反应快,不然照着心亭这力道刺进心脏,大罗神仙来了也无力回天,嗜血堂的匕首可是每把都抹着毒的。
心亭发现刺偏了,抬起了头,茫然的看着红莺。
红莺看着她,一脸温和,笑道
红莺(堂主)“丫头,你可真是毫不留情啊!也没有一丝的舍不得我。”
心亭眼泪直流,喉咙发紧,声音断断续续
心亭(副堂主)“主...主人...我...我...”
红莺(堂主)“好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知你心中愧疚,这一剑虽没有刺进心脏,可你却中了毒,这些日子也就辛苦你了,要照顾两个伤患”
红莺看着她这般,内心泛酸的厉害,很是心疼。
心亭听完红莺的话,心中的大石头瞬间落地,砸得她满是伤痕,但是她却高兴不已,只要红莺不赶她,还留她身边,比任何事都强。
她“扑通”一下,扑在了床沿边,抱着红莺的腰身,失声痛哭。
红莺胸前得衣服都被她的血和泪染湿了,她哭了整整半个时辰,眼睛也哭肿得不堪入目,喉咙更是一度说不出话。
红莺推了推心亭,一脸痛苦的模样,低声道
红莺(堂主)“丫头,你家主人如今和你一样流着血,她还浑身粘稠,难受得紧,肚子里全是夜里的凉气,伤口还疼。”
心亭闻言,一下子站起了身子,她唇色发紫,脸色苍白,眼睛肿胀,浑身是血,要是这样站在街上,指不定要吓晕多少人,妥妥的女鬼形象。
红莺实在没眼看,闭上眼睛,催促道
红莺(堂主)“快服下解药,我可不想为你收尸,还有快点收拾好自己,我还等着你伺候着。”
心亭此时也感到有些神志不清,头晕目眩,站不住脚,她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腰间,拿出了一个白色的小罐子,倒了几粒黑色的药丸在手心里。
她一仰头,手一抬,把药丢进嘴里,“咕噜”一下立马咽下去,吃完了药,她转身离开了厢房,前去收拾自己。
一炷香后,心亭再次回到房间,她已换好了干净的衣裙,眼睛也消肿了些,能睁开了一条缝,脸上的泪痕也都清洗干净,却宛如庞然大物般走向红莺。
红莺看见这样的心亭,又是好笑又是感动,气笑道
红莺(堂主)“你个死丫头!就不能一件一件的拿吗?”
心亭一只手提着一个木桶,木桶边缘搭着一条白帕子,水面冒着热气,熏红了她的手背,另一只手捧着一托盘的饭食,脖子上还围着一件衣裙,甚至腰间挂着一个小药箱,真是物尽其用!
心亭感到有些吃力,累得冒出了细汗,但她还是一脸严肃,认真道
心亭(副堂主)“主人,我怕您等急了,所以才这般一次就拿完这些东西。”
心亭这般夸张的拿着东西,让红莺冰冷的心化成了一汪泉水,软得一塌糊涂。
红莺心揪得慌,别开眼,抿嘴不语。
原先红莺吃过的粥碗,采春在离开前就已经收拾好了。
心亭把木桶放在床旁边,再把托盘在床边的矮几上,接着解下药箱,再取下脖子上的衣裙,伤口位置的衣裙已经透出了红。
她喘着气,擦了擦脸上的汗珠,坐在床边,看着红莺,心疼道
心亭(副堂主)“主人,我来给您换药了,您要是疼就说一声。”
红莺看向心亭,看见了心亭的心口的一抹红,很是痛惜,皱着的眉头都没舒展过,她点了点头,任由心亭帮她清理伤口,清洁身体,换衣物,喂着她吃饭。
这一切终于弄好了,二人都一同吐出一口浊气,身心轻快,二人眼神对视,纷纷笑开了颜。
两人在屋里寒暄了一会儿,心亭嘱咐红莺要好些休息,随后,她便出了厢房,进了隔壁的房间。
她原先出去时,顺便与隔壁屋的如霜姑娘换了房间。
翌日,微弱的阳光透过雕花窗,照射进了屋子,地面上若影若现的出现朵朵梅花影子。
红莺昨夜睡得早,一夜好眠,她颤动了几下黑密的睫毛,微微睁开了一条缝隙,看见了亮光,便知道了如今已是清晨了。
她似乎还不愿意起床,又闭上了眼睛,静静的躺再床上,似乎想要再睡个回笼觉。
心亭此时轻悄悄的把门推开了一条缝,探着头,往床边瞅了一眼,发现红莺还在睡着,便又关上了门,前去准备药膳了。
红莺就这么睡到了晌午,她实在睡不下去了,试着动了动身子,发现有了些力气,她睁开了眼,忍着头上伤口的疼痛,坐起了身,撩开了橘粉的的床帐,下了床。
叶晟(世子)“醒了?”
叶晟坐在对面的茶桌上,正看着一摞书卷,纤纤玉手正翻过一页纸,继续看着,并未抬起头看红莺。
红莺听到声音,猛地一抬头,看到了他在屋里,很是诧异,头上的伤口由于她抬头的动作太快了,阵阵疼痛袭击她的大脑。
她皱着眉,不解的问道
红莺(堂主)“你为何会出现在这?”
叶晟放下了手里的书卷,侧过身,看着她
叶晟(世子)“自然是与你商量婚礼一事。”
婚礼?昨天她还没来的及说清楚,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一并说清楚,何乐而不为。
红莺懒洋洋的站着,双手抱胸,挑着眉,反问道
红莺(堂主)“婚礼?”
她又轻笑了一声,讽刺着
红莺(堂主)“这位公子,你怕不是中邪了?还是魔怔了?娶一位青楼女子做妻子,你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已分不清对错。”
叶晟(世子)“对错?”
叶晟站起身,走向红莺,淡笑
叶晟(世子)“娶你便是错?我只不过在做我想做的事而已。”
想做的事?便是娶她?笑话!
这天下女子何其多,偏偏就要娶一个在青楼遇见,还不知底细的女子?骗骗单纯的小姑娘还行,骗她这个杀人跟切菜一般随意的嗜血堂堂主,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红莺觉得真是可笑,连连冷笑,冷声道
红莺(堂主)“敢问这位公子,我与你素不相识,更无瓜葛,前夜你帮了我,我昨日也帮了你,两两相抵,一笔勾销。”
话落,她又轻快道
红莺(堂主)“咱们二人两清,从此江湖不见。就此别过,公子请吧!”
红莺说完,做出了一个轻的手势,指向房门,一脸微笑。
叶晟走到红莺的面前,抓住红莺伸出的那只手,另一只手解开了自己的衣领,露出了修长白皙的脖颈,还能隐约看见暗处下精美的锁骨。
红莺身体一颤,她看见了上面一排深深的牙印,鲜红的印在喉咙左下方两寸处。
她急忙抽回自己被握着的手,抬起眼看着他,接着又是一抖,紧紧的抿着唇,一脸忧郁。
叶晟面颊绯红,脸上还能清晰的看见手指印,原先红莺并未仔细瞧着他,如今这么凑近一看着实吓了一跳,什么两清之类的话,似乎有些不合适了。
叶晟见她收回了手,也不勉强,收紧了自己的衣领,神色从容
叶晟(世子)“我也不勉强姑娘要对我负责,清不清白的就当不小心弄丢了吧,只是家中的长辈已知晓此事,让我务必找姑娘负责。”
红莺被这一连串的消息,轰炸得脑壳疼,这叶国公府的长辈都这么不明是非的吗?不是要他对自己负责,而是要自己对他负责?
青楼女子要对逛青楼的男子负责,这还真是史无前例!若是燕国的史臣们知晓,怕不是要在史卷上狠狠的记上一笔,方才能缓解听到此事的惊讶。
红莺神色间深以为然,缓缓道
红莺(堂主)“那依你家中长辈的意思,是要我嫁给你?”
叶晟欣然有些喜色,默然片刻,愁容道
叶晟(世子)“我本也不想为难姑娘,若是不如此,便是家法伺候。”
红莺闻此言,立刻在心里呐喊:哇哇哇,这两兄妹一个个的都来自己这儿卖惨来了,一个比一个不要脸,以为她瞎了不成,一个个的都把她当孩子骗,做梦!
她咬着牙微笑,目光锐利,
红莺(堂主)“那就只能委屈公子了,我这有很多上好的金疮药,要是叶国公府里的不够用只管来找我拿,我断不会吝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