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二十七

步入初冬的风不像初夏的风那样，温暖中夹带着热烈。

　　蒋青云坐在小区里的椅子上，整个人都很乏力。

　　从他下飞机开始，就好像没有再正常地睡过觉了。每每闭上眼睛，周边安静的时候，耳朵里总是出现沈一洁笑着对他说“我累了”，眼睛里脑子里总是浮现沈一洁的苦笑。

　　蒋青云从包里摸出烟盒，他打开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没有烟了。

　　他啧了一声，把烟盒丢进旁边的垃圾桶里就起身往楼道走去。

　　蒋青云边走边想，脑海里不停地重放着那天的画面。

　　他拿出钥匙打开了门，推门而入的只是冷清清的客厅，没有之前会有人坐在沙发上说一句“回来了啊？”，没有人会在生病的时候吵着他让他给她做鸡蛋面。

　　可正是那个人，温暖了蒋青云的整个高中时代。

　　蒋青云关上门，坐在地板上慢慢地脱着鞋。

　　他走到厨房倒了一杯水大口大口地喝着，喝完了一杯又倒了第二杯，直到喝到第八杯的时候，蒋青云才停了下来。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可以说根本就找不到词可以来形容现在的状况。

　　天色已经暗了，月亮能透过窗把月光撒进屋里的地板上。

　　蒋青云走出厨房来到客厅，坐到沙发上的时候，被沙发上已经干涸的血吓得跳了起来。

　　他蹲下去仔细看着沙发上的血，又沿着血发现地板上也沾有一大片血。蒋青云眼睛突然有点发热，他伸手去触摸那已经干涸了的血。

　　这除了是沈一洁的还能是谁的。

　　“小洁，对不起...对不起。”蒋青云跪在地上，眼里流出来的泪水一滴滴地打湿地板上的血。

　　蒋青云伸手去触摸那片血，被泪水打湿了的血也沾在他的手上。

　　他把沾有血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紧紧地抱着，可心里却还是那么地空虚。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蒋青云哽咽着说。

　　哭了大概有十多分钟，蒋青云才停了下来。摸着裤子上被打湿的那块地方，蒋青云有些怀疑刚刚喝进去的八杯水是不是就以这种方式排了出来。

　　蒋青云闭上眼睛，脑袋靠在沙发上没了知觉一样地睡了过去。

　　在恍惚进入梦境的时候，蒋青云在想，沈一洁知道自己出轨那天，会不会也是这样度过的？

　　有一瞬间，心脏也是撕裂着痛。

　　梦里，蒋青云梦见了一个背影，那个背影蒋青云很熟悉很熟悉。他在后面叫着她的名字，可这并没有因此停下她前进的脚步。

　　蒋青云跑上去拉住了她的手，可怎么也看不清她的脸。

　　“一洁？”蒋青云问，“一洁，你看看我。”

　　沈一洁没有回答，脸却一直朝着前面的路。

　　蒋青云顺着她的方向看了过去，是一条灯火通明的大路。

　　可他心里不安的感觉顿时遍布全身，蒋青云抓着她的肩膀面向自己。

　　“一洁，我是青云啊，蒋青云啊。”蒋青云说。

　　沈一洁还是没有回答。

　　“你不要走，不要走，”蒋青云把沈一洁紧紧抱在怀里，“我知道错了，你跟我走，跟我走好吗？”

　　顿时那条灯火通明的大路慢慢从一盏盏灯熄了下去，直到路的尽头看不见任何光，变成了一条看不见尽头、黑暗的路。

　　“蒋青云，”沈一洁突然开口，“你还不肯放过我吗？你害得我好惨啊……”

　　在蒋青云怀里的沈一洁抬头看着他，嘴里吐着血，含糊不清地不知道在说什么。

　　蒋青云一下从沙发上撑了起来，额头上全是冷汗，他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只睡了半个小时。

　　蒋青云叹了口气，转头看向窗边。月光很美地撒在地上，窗外也是一片繁华。

　　他走了过去，让月光洒在自己的手上，可影子却打扰了那片洁净的月光。

　　“月亮啊月亮，你能把光撒在北方，也能把光撒在南方，我爱的那个人迟早要离开这里，如何有一天你看见她了。能不能帮我转告一句，我想她了。”蒋青云说。

　　“她的路本应该是一片光明的，可现在就像我的影子一样，扰乱了这个洁净的月光。”蒋青云说。

　　蒋青云正想着，电话却响了。

　　他走过去看了一眼电话显示，是李玥。

　　他静静地听着电话铃声，可不知道为什么，却没有那个力气去接起这个电话。

　　对方挂断了。

　　很好，挂了好。

　　在蒋青云准备把电话关机的时候，对方又打了过来。

　　蒋青云接起了电话：“喂。”

　　“云哥，你……现在怎么样？”李玥问。

　　“你打电话就是为了这个事情吗？”蒋青云有点不耐烦，“没什么事情我就挂了。”

　　“云哥，等一下。”李玥说，“我其实有一件事想正式地跟你说。”

　　“说。”蒋青云其实已经猜到了她会说什么。

　　“云哥，其实今天打这个电话给你，我想了很久。”李玥抿了抿嘴，“云哥其实我很喜欢你，我曾经认为你就是我结婚的对象，现在也是。”

　　果不其然，果然是这句话。

　　蒋青云没有说话。

　　“但那天我经历了那件事情以后，我也想了很久。发现沈小姐说的很有道理，那个女生也是想要安全感的。”李玥说，“所以我以后不会打扰云哥你和沈小姐之间，但我会一直喜欢你的，只是我自己的喜欢。”

　　“李玥。”蒋青云说，“你是个好女生，你的工作能力也很强，可以说在和你同层次的人比较起来你算是比较突出的那一个。你可以遇见一个比我更好的人，你不能把精力浪费在我身……”

　　“云哥。”李玥打断了他的话，“这是我自己的权利吧，我喜欢你也是我的事情，你不用管这些的。”

　　“你应该知道你这样下去是没有什么结果的。”蒋青云说。

　　蒋青云看向窗边，又转回头看向地板上的血，抽了几张纸慢慢地擦着血。

　　“云哥，谢谢你。”李玥说。

　　挂断了电话，蒋青云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