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四

“八年了，这段感情我小心翼翼地经营了八年。”沈一洁看着从膝盖慢慢渗出来的血丝，一滴，两滴，顺着腿滑向地板，血是暖的，心却冷了。

　　“在你那呢？这段感情是什么？”沈一洁抬头，满眼失望地看着蒋青云，“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些年你在外面都干了什么？”

　　面对沈一洁劈头盖脸的质问，蒋青云选择了沉默，不知道该回答哪一个，也不知道怎么去回答让沈一洁满意的答案。

　　她面色难看，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嘴唇，手指的关节处因为用力地紧握着，变得有些发白。

　　沈一洁摸了摸自己发烫的左半脸，眉头皱了皱，额头布满丝丝冷汗，但是她却笑着，笑的那样凄凉。

　　这是刻在骨子里的感情，是改变不了的习惯……

　　“我不管你承不承认，人在经历了一些事情，就会换一种性格。”沈一洁撑着床，一瘸一拐地走到柜子边，拿出了医药箱，沾了酒精的棉花轻轻地擦着膝盖，疼的沈一洁想摔东西破口大骂。

　　“我没有解释，也不想去解释，你要是真的爱我，在我咄咄逼人的时候，就应该知道我有多难过。”沈一洁说。

　　沈一洁不得不否认自己是那么的不堪一击，不管自己再怎么逞强，眼泪却一直在投降。明明耳朵是那么的清楚，却一直嗡嗡作响。

　　蒋青云走了过来，拿了棉花沾了药，蹲在沈一洁面前慢慢帮她上药。蒋青云涂药的时候力度很轻，没有让沈一洁感到疼，就这么安安静静的。

　　“一个人心思敏感，另一个人又不爱去解释，我们的关系逐渐疏远，并不是不爱了，而是因为差异太大造成的矛盾和误会，让我们都累了。”蒋青云没有抬头，嘴里慢慢说着，低着头处理着沈一洁的伤，他不敢去想象现在沈一洁是什么样子看着自己。

　　失望？冷漠？还是没有了感觉？

　　一个人最卑微的时候大概是，明明难过的不得了，明明决定了放弃，可是你一对我好，却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沈一洁靠在蒋青云的肩膀上，有气无力地说：“你承诺了我的一切，却什么也没给；我什么都没承诺，却给了你的一切……”

　　沈一洁睡着了，就这么靠在蒋青云身上。蒋青云听着沈一洁平缓的呼吸声，眼角还有没抹去的泪水。这么多年来，只有沈一洁一个人在扛着这个家，自己鬼迷了心窍在外面鬼混，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

　　蒋青云坐在沙发上，点燃一支烟，只是看它静静燃烧，眼角流出了一抹潮湿的晶莹，他的直觉告诉他，沈一洁会离开，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蒋青云想着沈一洁说的每一句话，沈一洁说的没有错。当初追求沈一洁的是自己，现在让沈一洁委屈的也是自己。

　　蒋青云掐灭了烟，叹了口气，自己抽过很多烟，但一直没能学会抽烟。

　　第二天清晨，一股剧烈的疼痛油然而生，刺激着沈一洁的神经。豆大的汗珠细细密密地冒出来……沈一洁手紧紧握着，指甲嵌进皮肤也不会感觉疼。

　　沈一洁害怕突然的死亡，更不愿意在这种疼痛中死去……

　　她一手捂着胃，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另一只手撑着墙，一瘸一拐地走到客厅。

　　蒋青云不在。

　　绞痛，全身冰凉，迸沁着冷汗。

　　曾听说抢救不及时而死的个案，沈一洁从心里油生出一种绝望的害怕。一阵又一阵的疼痛，像是有一百只老鼠在撕咬。

　　看到了被丢在沙发上的手机，沈一洁像看到了救命稻草，整个人都扑了过去，跪在地上拨通了救护电话，报出位置以后。沈一洁感觉哪里不对，翻开电话薄，找到了和昨天交换了电话的李修盈。

　　电话大概响了两秒，对方就接通了。

　　“喂？”李修盈声音是有点沙哑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却给了沈一洁安心的感觉。

　　“我不舒服，你能来……”沈一洁话还没说话就一阵干呕。

　　“地址给我，我马上到。”李修盈几乎是跑着说话的，沈一洁隔着电话都能听见他跑步的声音。

　　挂了电话，喉咙间一阵刺痛，鲜红的液体从嘴里吐了出来，流在了指甲上，地板上，让人措手不及。

　　“我是要死了吗？”沈一洁仰着头，“不知道还能陪着你多久……”

　　沈一洁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

　　是李修盈吗？这么快？

　　沈一洁靠在沙发上，双手死死地抓着，头上的汗如雨似的落下来。

　　沈一洁像整个人被抽空了一样，脑袋昏昏沉沉，眼前一黑，倒了下去。听不清门外在喊什么，脑袋撞到地板上的时候，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