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送炭

是冬。

子夜，风雪呼啸。即便是有不少树挡着，山里的地面上还是盖了厚厚的一层雪，漫山遍野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叫人觉得眼睛不舒服。四周静极了，只有飞鸟时不时地扑棱几下翅膀，才能让人相信自己的耳朵并没有失聪。

　　林间有一串孤零零的脚印，与血迹纠缠不清地不断向前延伸。在脚印的尽头，有一个模样极为俊秀的男人，他提着剑，步履蹒跚，身上血迹斑驳，似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

　　男人走了许久，强撑着进了一片竹林，终于支持不住，软倒在地。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 一位眉清目秀的素衣女子背着背篓走进了竹林。她走走停停间目光无意间瞥到倒在地上浑身是血的男人，一时好奇便走了过去。她顺手捡起一根树枝，拨了拨那人，见他没有什么反应，便将他正了过来。她仔细端详着他的容貌，良久摇头，心道：啧啧啧，如此好看的一个美人儿，就这么被糟蹋了也着实可惜，不如带回去医治一二。”

云清想着，便丢掉树枝将男子扶起，连拖带抱的把人带到了竹林深处的茅草屋安顿下，又出去采了些许草药，稍微加工了一下。然后她将那人的衣衫尽数褪下，为他清理伤口。

　　翌日清晨。

　　程雪楼昏昏沉沉地睁开眼，便看到自己身上被缠满了绷带，伤口都被处理过了，衣服也被洗干净整齐的叠好放在一旁。他有些迷茫：我这是在哪？

　　这时，“吱呀——”云清端着已经煎好的药汤推门而入。

　　“砰！”药碗摔碎的声音。

　　程雪楼的剑已经抵在了云清的脖子上。

　　程雪楼目光冰冷：“你是何人？”

　　云清倒是十分淡定。她不慌不忙地推开泛着寒光的剑刃：“这位公子，人可是要知恩图报的，我救了你，你又为何对我兵刃相向？”

　　程雪楼目光冰冷：“你救我究竟是何目的？”

　　“我还想问你，倒在我家门口你是何居心？”一进门就被剑搭上脖颈，云清的心情并不算很好。

　　程雪楼一时无言。

　　“还有，我救了你，你却用剑指着我。你几个意思？”云清毫不退让。

　　程雪楼尴尬收剑，朝云清行了一礼：“在下刚刚所有冒犯，还请姑娘恕罪。姑娘大恩，在下他日定全力相报。”

　　云清傲娇地轻哼一声，走了出去，临走还不忘留下一个大大的白眼。

　　待云清走后，程雪楼坐回到床榻上，余光瞥到叠在那里的衣服，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脸红了个彻底。

　　不多时，云清重新端了一碗药走了进来。见着程雪楼的目光总是坐在那叠衣服上，心下了然。她没好气地将碗塞给他：“你放心，我可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小人，喝了这药赶紧睡下吧，你现在身子太虚，得好好养着。”

　　程雪楼接过药碗，有些犹豫不决。

　　云清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你放心，这里边没毒。再说，你都喝过一碗了，要是有毒，你早该死了。——而且，我要是想让你死，昨日为何要救你？”

　　程雪楼愣了一下，自嘲一笑，将药一饮而尽。

　　云清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拿着空碗走了出去。

　　程雪楼想了想，抄起叠放在一旁的衣服，穿戴完毕便走了出去。

　　云清此时正在院内整理她刚刚采集来的草药，见程雪楼走了出来，便赶紧扔下草药往他面前走，边走边毫不留情地斥责道：“你听不懂我的话吗？我叫你赶紧去休息不要出来随便乱走动！”

　　程雪楼本想径直走出去，又不忍心不搭理眼前这个皱着眉狠狠瞪着他的女孩儿兀自离开：“姑娘，此番多有叨扰，在下先给姑娘赔个不是，如今这世道不大太平，在下怕连累了姑娘……”

　　话还没说完，就被云清打断：“什么连累不连累的。你是被人追杀了吧？你的那些痕迹早已被大雪覆盖，那些追杀你的人找不到这里的，这个我心里有数。你要是不想给我添麻烦呢，就好好养伤别给我添乱。所以，现在，立刻马上赶紧给我回屋去！”

　　程雪楼无奈，只好回到了屋内。

　　第三日。

　　云清再次端着药碗推门而入时，人早已不在，桌子上用茶杯压着一张信纸，上面写道：“大恩不言谢，此番救命之恩程某必定铭记在心，来日定会报答。”

　　云清摇头一笑：“你知道我是谁吗？这都不知道你还怎么报恩？”她将凌乱的屋子整理好，便走了出去。

　　“说起来……我到底是谁呢？”

　　此时一只鸽子飞到她的手中，云清取下信，展开信纸，脸色微微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