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自家二徒弟越打越怪异,越打越妙,突然玩心大发,向后翻了个身,调整自己的进攻方式,大喊道:“好徒儿,来比较功夫来啦!接招!”动作比说话还快,直接一拳击他脸面,另一拳紧接着攻了过去。
刚打几招,才赶紧停下来,后起跳已树干接力,扑倒他将其按住,顾文辞的半边脸压在雪地里,还好雪地盖得厚实,被扑倒在地并不疼,雪花被溅起,又飘下。
刚才的打斗使他本就冻僵的身子灵活了起来,当然刚刚只是在演戏而已。
“是盒子!”
顾文辞突然对师父的话不解,盒子?什么盒子?记忆里似乎没有什么奇特的盒子啊。
“我让你带盒子回来。”
盒子?甜点的盒子吗?但是师父并不喜甜点,盒子,这倒好像在哪里听过。
“阡王一战记不记得?就是那个盒子,我让你带盒子,不是让你取他的人头。”
“诶!”顾文辞恨不得蹦起来,只是无奈被压的死死的,根本就起不来,刚才也耗了太多体力。也就是说,他不必去刺杀阡家满门,只需要找到盒子,盒子?是什么盒子如此重要?
“那个盒子不能打开,我就让你带盒子。”一想到他曾经的交代,顾文辞连听都不听,只听后部分的话,也就是“事若没办成,杀之。”直接手一挥,“啪!”响亮的一个耳光狠狠的打在顾文辞脸上。
“师父!”
他放开顾文辞,话也懒得与他多说,只是喃喃自语着什么,抬头见被他刺中的那男子已经不见,问道:“那人呢?中毒怎可跑!”
“糟了,风旻!”顾文辞忙冲下山,一路跟着凌乱的脚印,脚印一会轻一会重,这定中毒入心,才短短几下,脚印便不见踪迹。
“风旻!”
回声一阵接一阵,终是没能听见,那被刺伤的人并不是阡黯,只是一个替身罢了,真正的阡黯正在交战的地方。
“辞儿,你下山,那人会去教中,我去寻他,你快快带盒子安全回来。”
“诺。”
“报——”一名女子急冲冲地撞开木门,打开内室珠帘,单膝下跪作揖道:“报告教主,外人有事求见。”
房内的教主,蒙着面纱,头发简易的盘在头上,露出洁白的颈脖,她双眼微眯,似乎因外头需求见而感到烦躁,厉声道:“是谁如此大胆!不知本教从不见人吗?”
跪在地上的女子被吓得一抖,低着头不敢直视教主的眼睛,所说不敢直视,甚至是连用余光都不敢看。
“见,本教倒要看看是何人如此大胆!”
“砰!”又闯进来一名女子,跪在地上道:“纪君求见,来者还有一位中毒的公子,说是有信交给教主。”
教主拉开珠帘,居高临下俯视一切,冷冷道:“何信?拿上来。”
女子马上从袖子里取出一封信,碎步的上了台阶,将信聚过眉间,毕恭毕敬的呈上去。教主随手拈来信,打开一看不免一惊,书信上潦草的字,像是急冲冲写的,及为简洁,就其五字——顾文辞求助。
眼一撇,手一拂袖,下了台阶。
“千华,招教中各帮人前去京城,若有不服从者,杀之!”
“诺。”
“阿鶴,此事你还想见他吗?”那个男的,还是一身白衣怀抱古琴,半边脸还带着面具,像是在遮挡着什么。
又是那个曾经的回忆————
“阿鶴。”桃花树下的男子身形极为欣长,穿着一件白色云翔符蝠纹劲装,腰间系着犀角带,只缀着一枚白玉佩,只可惜在他旁边的那个女孩却看不见什么。
这是一个悲伤的事情,如此秀气的面容,却因生来眼睛就无法张开,变得非常自卑。只用一条白带盖住眼睛,也不愿见太多外人。
那个男子是谁?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听这声音也不是爹爹的声音。
她的心里还有爹爹,其实她不知道如果她可以看见,便能看到她所谓的爹爹是怎么看待她的,整张脸上写满了厌恶和嫌弃,恨不得将她藏起来,与她脱离关系,好少丢脸。
她的爹爹又娶了个妻子,是个歌姬出身,毫无疑问他想休了娘亲,但又怕娘亲的家人,甚至对娘亲的那笔财产而思念不忘。
“你是谁?娘亲让你来的吗?”
“不是我何谁?想娘了,娘来了,不想娘了,娘一去不回。我心有桃花,可惜无欢陪,姑娘,在下只是路过,没有别的意思,可怜,可怜。”
“可怜什么?”她知道这人话中有话,如是路过,为何要唤自己的小字。
“可怜不知怎么办?欸,人生有多杰,埋没与世间。”
“你是谁?人生间有多人,人杰又有几个,我不懂。”
“阿鶴,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一瓣桃花飘落在手背上,坐在椅子上的她,不知是什么东西轻轻震了一下,桃花瓣又一飘而过,落入河上。
“阿鶴,我还会来找你的。”
“公子叫什么?”
“等你看见万物便会知道的。”
我可以看见吗?怎能?这世间莫非还有神仙不可。
“小姐,小姐。”下女带着两个家丁跑了过来,她这个小姐啊,不喜热闹,不出门,就爱在这院子的桃树下,去嗅着花香,但是她并不是很喜欢她照料的这个小姐,感觉怪异的紧。
阿鶴没有讲话,因为她身边的那个男子也没有讲话,风发出声音,小小的,沙沙的声音,她觉得自己很渺小,很无助。
“小姐,夫人找您呢。”
她只是轻轻的点点头,两个家丁便抬起椅子,向屋子抬去,身后的桃花树,被风吹着,叶子摩挲着叶子,粉嫩粉嫩的花儿透露着点点含羞。
“阿鶴。”
“娘亲。”
她一直觉得娘亲长得漂亮,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但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爹爹要在娶一个外人,明明已经有娘亲了。
“阿鶴,如果娘亲不在了,阿鶴这个拿着,”那个女人取下手腕上的金青松镯子,将她戴在阿鶴的手上,“阿鶴有了这个,不孤单不怕任何事情,要活得健健康康开开心心。”
感觉手上有什么温热湿湿的东西,开始向下化,“娘亲,阿鶴刚才遇到个路人,说阿鶴可怜无才什么的,也不是很懂。”
“阿鶴,很多事情你还不懂,待会见到爹爹…………唉,阿鶴跟了人要好好听话。”
“娘亲说的是哪里话?为什么阿鶴要离开,是爹爹说的么。”
门“吱呀”一声开了,跟着门声响起:“还要多久?还走不走了!”进门来的一个身材妖娆的女人依偎在一个细长胡子的男人怀里。
“阿鶴,你走。”
身子被架了起来,原来是被几个大汉抬起了椅子,她抗拒着,她的眼前只有一片黑暗,她看不见!“放开我!放开我!我不去!”她急得向前一扑,本以为身体悬空摔下椅子,但并没有感到疼痛,她稳当的站在地上。
她的爹爹也不感到惊讶,只是瞎子而已。他怀里的女人,腰肢一扭,兰花一指,柔声道:“嘤,那个镯子好看,妹妹送我么?”
“不要给她!”爹爹身后的娘亲警告着大喊,她的狼狈,她保持着最后的尊严,她的头发因挣扎而散乱,什么人妇?只是一场牵错的红线,到后来却要割她的心头肉。
“娘亲,怎么……怎么这镯子在发烫?”这一讲,她的手腕上的青松镯子果真变得鲜红,温度还在不断升温,不知是她心情亢奋引起的,还是本有鬼怪。
她没来得及明白便听见小妾大叫:“快停下!快停下!”周围不断升温,大火漫步整个大院,外面的家丁也不闲哉,大喊道:“着火了!着火了!”能逃命吗?这大院的大火谁能逃的出去?要救火扑水已经来不及了。
“何思鶴,你真要这家丁千人为你陪葬吗?”他原来还记得她的名字,他虽是爹爹,但以后再也不是了,她不想理他,只想知道娘亲是否受伤。
“娘亲。”
“阿鶴,不用管我了,契约开启,娘亲永远在阿鶴身边。”
“娘亲是什么意思?”因她看不见,也不知周围火漫衣襟,四处白烟。
“日后,阿鶴有了意中人,要把镯子托付给他,与世隔绝。”
一条漫着大火的柱子一歪,隔开了阿鶴和娘亲,溅起的火烧在她的身上,手腕上的镯子更是烫的皮开肉绽。
为什么阿爹不守信用不爱娘亲了?为什么要觉得阿鶴我丢脸?为什么娘亲要离开我?为什么!上天的不公!这是上天的安排的命运吗?凭什么要让我家破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