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伥就这样一直被软禁在房间里,吴妈会按时给她送饭,这也是李园淙的安排,因为宋伥和吴妈关系是最好的,只有吴妈给她送饭她才会因为顾及到吴妈而吃一点。
可宋伥的身体状况没有多大的好转,脸色依旧很苍白,看上去很病态,眼神无光。李园淙并没有因为这个而放弃联姻的想法,对于王氏这条大鱼,她是不会放弃的,她给宋伥找了无数个心里医生,可宋伥一直不肯开口,心理医生也没办法。
到了会面那一天,王家的人在中午的时候来了,李园淙和往常一样化了浓重的妆容,一大早就指挥着仆人打扫做饭,比平常更暴躁易怒。
李园淙带王家的人在客厅坐下,一个小女佣颤抖着走过来倒茶,手都是抖得,李园淙瞪了她一眼,示意她别出岔子,可这样一来她更慌了,毕竟她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也才二十多岁的年纪,怎么能见这种大场面,还是商业顶端的人。
她的手抖得更厉害了,导致倒茶给王俊凯的时候热茶洒了出来,洒在他的手背上,她惊呼一声,把手缩回来,水壶落在昂贵的地毯上,王俊凯安慰道“没事没事,我自己来倒”
王俊凯的母亲见李园淙准备发作了,也安慰道“对啊没事,别担心,你先下去吧”
李园淙顾及到他们所以没发作,毕竟是以后的亲家,不能让人家以为以后的亲家是个母老虎。
女佣慌忙的收拾了一下就退下了,王母挤出笑容“那我们谈谈联姻的事?”
说到联姻,王俊凯脸色一暗,用手帕擦着自己的手背,沉默不语,他对联姻是不同意的,毕竟两人都不认识,他连联姻对象是谁都不知道,这样的婚姻只是演戏而已,两方都找不到幸福。
可顾及到母亲的病,反对母亲的意见只会让母亲的病况更严重,所以他还是来了。
“那先让两个年轻人见一下吧”李园淙道,把吴妈叫了过来,让她上房间把宋伥叫下来,吴妈点点头,看了一眼王俊凯,走上旋转楼梯。
吴妈进到宋伥的房间,她像往常一样靠在床上,望着窗外的大树,整个人苍白无力。吴妈轻声唤道“小姐,要下去了”
宋伥没回头,手紧握成拳,随即又松开。吴妈走过去把准备好的衣服拿了出来,宋伥正从床上下来,两条白嫩的腿从纯白被子里伸出来,和被子差不多颜色,瘦的无力,吴妈拿衣服过去让她换,自己回过身去。身后传来窸窸窣窣换衣服的声音,宋伥缓慢的脱掉身上的睡衣,整个人比原来更瘦了,好像只剩了一副骨架而已,她穿上那件浅蓝色的裙子,宽大的裙子盖住了她腿上的伤痕,只露出纤细白嫩的脚踝,吴妈以为她换好了便回头,她背对着她坐着,原本只有及肩长的头发已经及腰了,披散在肩膀两侧,露出纤细的脖根,蝴蝶骨更明显了,吴妈走过去帮她把后面的绳子扎好,帮她把头发扎好,可怎么扎都遮不住伤痕,就干脆披着,用蓝色的丝带扎好上方的一小束。
吴妈扶着她走出房间,走下楼梯,两人走下去的时候,他们还在聊天,门关上的响声惊动了他们,所有人同时抬头,王俊凯看到宋伥后一愣,他没想到联姻对象是她。王母看到宋伥后也有点惊讶,她知道她很瘦,可不知道那么瘦,精致的锁骨高高凸起,皮肤白的病态,眼神无光,原本苍白的嘴唇已经涂上了樱色的口红,气色好了很多。
吴妈扶着宋伥走过来,宋伥从王俊凯面前走过,带来一丝只属于她的清香,还有一股淡淡的中药味。她在李园淙身边坐下,面无表情,李园淙一副慈母的模样,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发。
王父自然也觉得宋伥有点瘦了,可她瘦的小巧,挺可爱的,所以他对宋伥是喜爱的,这桩婚事他是同意了。可他还是担忧王俊凯的意见,毕竟他是那种很坚定的人,他开口问候道“这就是宋家小姐?”
李园淙掐了一下宋伥,宋伥一震,李园淙压低声音道“别给我丢人!”
李园淙继续保持微笑,但笑的很惊悚“小伥,问候伯父”
“伯父好……”她开口,声音很轻,还有点沙哑,但已经好多了。
“诶……”王母很喜欢宋伥,笑的合不拢嘴,她一直想要个女孩,可就是生了个男孩,王俊凯也不是很听她的话,一些事她也不做不了决定,也没个女孩和她逛街聊聊天啥的,现在宋伥在,她是不会放过宋伥这个儿媳妇的。
“那让两个人先相处一下吧,两人也没见过”王父道,李园淙有点不同意,因为宋伥是不同意这件事的,不知道她会说出什么,可现在也不能拒绝,只好同意了,她本想把吴妈叫过来一起去,这样也好监视宋伥,可王母笑着拒绝了她的提议“好啦亲家,两人约会要啥人看着啊,让小凯扶她去不就好了?”
宋伥没说什么,头埋得低低的。李园淙不好意思拒绝,只好同意了,王母推了一把王俊凯“去啊,扶好小伥哦!”
王俊凯站起身,对她伸出手,宋伥没抬头,李园淙拍了一下她,宋伥才抬起头,僵硬的把手放了上去,她的手很小很凉,可王俊凯的掌心温热,刚好裹住她的手,握在手心里,把她牵了起来,走了出去。
走出宅子后,两人走在后门的小路上,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的宋伥心情好了些许,王俊凯握着她的不放,还是她强行甩掉了,淡淡道“不用演戏了,他们看不见了”
王俊凯的手愣在空中,随即收了回去,宋伥走在前面,浅蓝色的裙摆在微风中飘舞,宽松的裙子套在她身上很不合适,她不时要伸手把从肩膀上落下去的领子提上来,领子一落下去,就露出下面少女病态白的皮肤,还有一个个青紫的伤痕。王俊凯眉头一皱,伸手拉住她,“宋伥”
宋伥回头,眼神冷漠“怎么?”
他看到她冷漠的眼神,心凉了一半,终究还是没说出口,手松开了,指着不远处树下的秋千道“坐一下吧”
宋伥没拒绝,走过去坐在其中一个秋千上,骨节分明的手抓着绳子,双腿垂在空中,裙子飞扬起来了,小腿上的伤痕露了出来,他走过去坐在一旁,心里对情况已经明了了一半。
宋伥是宋家的人,他是不知道的,因为宋家从来没有说过他们有一个女儿,也从来没有说过。而现在宋伥居然答应联姻,这更加令他怀疑了,加上宋伥身上的伤痕和当天易烊千玺对他说的话,他心里的想法更加确定了。
他在宋怅身边坐下,沉默了一会,他开口道“疼吗?”
宋怅愣住了,定定看着脚尖,讶异的看了他一眼,有点惊讶他是怎么知道了,可又没问,也没回答。他见她不想说话,也没追问,天有点晚了,风变得冷了,明明是炎热的五月,晚上的温差很大,他看着身边穿着无袖吊带裙子的女孩,白嫩纤细的胳膊暴露在冷风里,他默默把外套脱了下来,披在她身上,替她挡了一些冷风。
“疼,就哭,我替你守着”他背过身去,走到前面不远处。
宋怅愣愣的抬起头,外套被捂得温热,可能是风太大了,吹的眼睛都有点干了,她闭上眼睛,豆大的眼泪从眼眶里透过纤长的睫毛流出来,划过脸颊落在裙摆上,她的手紧紧扣在膝盖上,把裙摆攥得紧紧的。那么多天来,她哭了很多次,第一次哭的那么安稳,第一次那么有安全感,是面前这个不熟悉的男孩给他的。
那么多天来,她哭,但绝不在宋家额人面前哭,她不想让她们知道她哭了,不想让她们以为她宋怅,是胆怯的,好欺负的。
他一直站在前面,听到些许杂夹在风中的抽泣声,忍着心疼没有回头,他知道宋怅想要的,他也做不了她的白月光,永远也做不了,就因为她不会在他面前哭这件事,她对他,是戒备的。
可他知道,只有在那个男孩身边,她才是真正放心,真正放下戒备的。他永远不可能代替他。
——
“怎么那么久都不回来?”李园淙担心道,准备唤人去看一下,王母阻止了她,抿了一口红茶“别担心,年轻人嘛,谈心,谈心”
王母一直都不担心两人会出什么事,可是李园淙不一样,她担心的是宋怅会把自己对她做的一切全盘托出,这样一来,不仅联姻会失败,连她多年来积攒的名声也会全部破灭。这样一来,无论是她未得到,想要的一切,还是她好不容易拥有的一切,都会离她而去,她不能,不允许,她不可以变回原来那一粒尘土。
“不行,我要去看看...”李园淙站起身就要去查看,可王俊凯和宋怅刚好从后门缓缓走了过来,王俊凯扶着宋怅走了进来,两人都没说什么,在原本的位置坐了下来,宋怅眼睛红红的,身上披着王俊凯的衣服,李园淙看到她身上属于王俊凯的衣服,心中一阵狂喜,压抑住笑意,扶着宋怅坐下,宋怅依旧一脸平淡,泪痕已经擦干净了。
“既然这样,天色已晚,我给你们安排了房间,在这住下吧”李园淙道,王母也发觉天蒙蒙黑了,也有意在这住,便答应了下来,王父还有其他的事情就离开了,留下了王俊凯。
大家吃了饭后就各自回房了,王母叫了宋怅带她去逛逛后花园,顺便增进一下感情,李园淙有点不放心,但怕王母生疑,就让吴妈给她换了一件宽松的睡裙,就让她去了。
王母掺着宋怅的手走在后花园的小路上,笑着和她说王俊凯的事情,宋怅不时笑着点点头,却毫无笑意。
“以后小怅和我们家小凯结婚了,你就可以天天和阿姨聊天逛街了!”王母笑着拍拍她的手,宋怅没回应,只是低头微笑,王母自顾自的道“哎呀要是结婚了,要在哪里举行婚礼呢?要穿什么颜色的婚纱呢?小怅还是要胖一点,不然太瘦不好看”
宋怅垂在一旁的手攥紧了睡裙,把睡裙都握皱了,隐忍着心里的不同意,王母没有注意到她的不满,继续说着自己的计划。
两人逛了一会才从后花园走回来,宋宅挺大的,宋怅也是第一次逛自家的花园,毕竟以前都是没时间来逛的,连出门也都只是去母亲安排好的地方,两点一线的生活,不能越线的生活令她感到无比窒息。
两人回到后门后,王母还想再逛一遍再多说一点,她想说的还有很多,可宋怅是有点累了,可不好拒绝,就想回头和她再继续走一圈,还好到喷泉那边的时候王俊凯走了出来唤她母亲进去休息了,她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剩王俊凯和宋怅站在原地,两人都沉默不语,宋怅转身离开,可却是往和后门的相反方向,走向后花园那个秋千那里走过去,王俊凯不放心就跟在她身后。宋怅在秋千上坐下,用脚尖踢着地板,让秋千一下一下的荡着,绳子发出咕吱咕吱的声音,在黑夜中十分刺耳,王俊凯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抬头看着头顶的星空,手垂在两腿间,目光深邃。
“你不开心?”他问。宋怅盯着自己的脚尖,没回应。王俊凯回头笑道“等明天,这一切就结束了”
她还是低着头,不知想着什么,王俊凯站起身,眼角带笑。
“等明天,就去见他吧…”他伸出手想触碰一下她的脸,却又还是改变方向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宋怅一愣,抬头看着他,他眉眼温柔,骨节分明的手捏了捏她的耳朵,她出奇的没有反感,反而愣住了,不知该这么办才好,明明是想拍掉他手手,可他的话却让她愣住了。
“…看的出来,你很想他,对吗?”
他收回手,揣进口袋里,笑着说了一句“晚安,宋怅…”
“…晚,晚安…”她愣愣的回了一句,随即加了一句“王…王俊凯”
他笑的眼角都弯成了月牙,转身走回宅子。
宋怅呆了一会才走回去,冷风吹的脸颊生疼,她抬头望着星空,刚刚男孩说的话还回荡在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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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明天,就去见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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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真的好想见他,好想抱他。
明明装的很坚强了,可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掉了下来,她抬着头,用手捂着眼睛,想起了小时候奶奶经常说来哄她开心的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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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小宋怅被母亲责罚了的时候就会立马跑去找奶奶,憋着眼泪然后在见到奶奶说时候一股脑哭出来。
“不可以哭哦”正织毛衣的奶奶放下毛线,帮小宋怅擦干眼泪,笑着哄她
“以后想哭,就抬头,坚强,别让眼泪流下来…”
“记住,抬头,坚强,不让眼泪流下来…”她揉揉小宋怅的脸颊,小宋怅破涕为笑,扑进奶奶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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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坚强!她反复告诉自己,强行憋住眼泪,一会后才走回宅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