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毒。

顾云棋也没有将容齐多做搬挪，只是来到他的身边，看了一眼他那一身锦衣华服，从裙下的小腿上拔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哧啦”一声，匕首划破那绣着金龙的帝王衮服。

三两下将那身碍事的衣衫褪去，顾云棋看着那消瘦的身躯，不由心中隐隐泛疼。

“这颗药吞下后或许会生不如死，但你以后都不会再经历曾经的痛苦了，齐哥哥……”

顾云棋说着，强行掐着容齐的嘴，将药丸丢了进去，又对小荀子吩咐道：“小荀子，打点水过来！”

“水水……”小荀子早已慌乱得没了主心骨，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棋姑娘，这里没有水啊！”

顾云棋有些没好气道，“你背后不就是一汪潭水吗？”

“这……”

小荀子还犹豫不决，便听顾云棋的声音响起，“关键时刻，讲究那么多干嘛，有什么用？”

没有装水的东西，小荀子只能慌乱得随手摘了潭水边的莲叶，捧了一点水，一路走来，漏得差不多了，但也够吞服下药丸。

小荀子刚给容齐喂了水，顾云棋就是运气一掌拍向他的胸口，毫无意识的容齐身躯一弯，硬生生的把水和着药丸咽了下腹。

这一连套的动作下来，旁边的小荀子已经看傻了眼，却又不敢出声打扰顾云棋。

不出片刻，容齐便七窍流血，如蚁噬心的折磨，双手无意识的抓挠着胸口，生不如死挣扎着，却被顾云棋坐在地上，紧紧地抱着他，不让他乱动。

如同每一次毒发一样，这一次解毒就像上一次为了漫夭他跑去北临，回来后被太后停了六个月的解药。

起先还能勉强忍受，到了最后一个月，七窍流血，如蚁噬心的折磨，日夜不停，生不如死。

多少次，他总以为他就要死了，可总还有一口气在。

这次解毒比那一次的折磨更甚，似有万千蚂蚁在体内啃噬，啃着他的血肉，他的骨头，还有里面的骨髓，让他有一瞬间的意识清醒，耳边是一道温柔清冷的声音，“齐哥哥，你忍忍，忍忍就好了。”

一声一声的“齐哥哥”在耳边回荡，是谁？

容儿，是你吗？

容齐忽而挣脱开顾云棋的禁锢，滚出了一段距离，他趴伏在山谷冰冷坚硬的地面，时而翻滚，时而嘶叫，哪里还有一个帝王的模样。

“齐哥哥……再忍忍，忍忍就过去了……”

这么眨眼间的变故，容齐挣扎得将手腕上的绑带给挣掉，那深可见骨的伤口因为他的动作而再次冒出鲜血来，吓得顾云棋眼睛发红，泪水在眼中打转。

连忙上前再次将他抱进怀中，不准他在挣扎乱动，声音哽咽的让同样被吓着的小荀子过来给他包扎，“小荀子，你脚边有颗止血的药材，你拔了过来替齐哥哥包扎……”

绝尘谷曾经的谷主是天下第一的神医，亦是顾云棋的师父，这里遍地药材，随便都能发现想用的药，顾云棋留着泪吩咐道。

小荀子回过神来，慌乱的拔了脚边几株草过来，递到顾云棋面前，让她确认是哪种。

顾云棋给他确定了一株，“这个，你放嘴里嚼碎了吐出来，敷在齐哥哥的手腕上。”

这药很苦，小荀子一放进嘴里，就变了脸色，却扭曲着一张脸的将一株药全部放进嘴里嚼碎了，才吐了出来，全部盖上了容齐那只被顾云棋紧紧抓住的冒着鲜血的伤口上。

又撕了里衣的衣摆，重新替他包扎好，小荀子才退到了一旁。

非人折磨，容齐的嗓音嘶哑得没了声音，一张脸抽搐着变了形，双手十指指尖被刚刚那一会磨破，鲜血淋漓，一如他被伤透的心。

痛的还有抱着他的顾云棋的心。

“齐哥哥，会好起来的，我保证，这次定是你最后一次受这般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