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午夜,只能听到风呼啸而过的声音。是冬。月光将漆黑的树丛投下斑驳的影子,张牙舞爪,让人生畏。
一个带着鸭舌帽的分辨不出性别的人匆匆走在树林边的小路上。他帽沿压得很低,戴着一副墨镜和口罩,像是在躲避些什么。
他走了一段路后,停了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部手机。
尖锐的手机铃声划破夜空,荡起回音。
“喂?”手机那头响起一个低沉的男音。
“你在哪?我走失了……”戴帽子的人急急地说道。他的声音在口罩下听起来模模糊糊的。
“这么蠢。”男音毫不留情地吼道,“你现在在哪儿?”
“我不知道,我……”戴帽子的人环顾四周,突然眼睛一亮,“……我看到了一栋大房子!”
“房子?什么房子?”男音怀疑地问。
“好像是一个院子,很大。里面有一栋很大的老砖房。”戴帽子的人一边举着手机一边朝房子慢慢踱去。
“不要动!万一里面有人呢?你想让我们被别人发现?”男音恶狠狠地说,“别人家你都敢随便进,真是服了你了。”
“不会有人的,那房子看上去都快塌了,而且屋里黑漆漆一片。”戴帽子的人透过窗纱纸窥视着房内。此刻,他已经走到了房边。
“好吧。”男音说,“反正现在我也找不到你,你就先在那住一晚上,明天再集合。”顿了顿,他用很低沉的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补了一句,“注意安全。”
“嗯。”戴帽子的人漫不经心地应道,挂了电话。
他再次急匆匆地走起来。推门而入时,老朽的木门发出了一声呻.吟。
房子里真的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推门的那一瞬间,光线里的灰尘突然扬起而后又缓缓归于沉寂。
戴帽子的人反而轻轻松了一口气。他有些紧张地反手去关门,结果不小心被门上的木屑刮到了手指甲。他立刻回过头去,眯起眼仔细看了看刮到自己的地方,然后擦去了些什么。
门被他砰地一下关上。他这才彻底放松下来,脚步轻快了许多,准备去开灯。
但是一转身,他尖叫起来。
一个长发女人站在门后,双眼无神地盯着他,她还牵着一个两岁左右的刚会走路的小孩。
她松开了那个孩子的手,抽出了一把刀来……
“啊啊啊!”我猛地从睡梦中惊醒,后知后觉地感觉到我的睡衣已经被冷汗浸湿。
又是这个梦!我的心脏还在剧烈地跳动着。我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妈!”
无人回应。
“妈!”我再次喊道,“妈?”
还是一片寂静。我渐渐平静下来,然后苦笑一声。意料之中。
家里没有人,除了我。我从小就没有爸爸,而妈妈总是早出晚归,有时候甚至不回家。她顶多给我打个电话,急匆匆地问几句近况,然后给我打点钱。我在这间精致的粉色的却又冷冰冰的卧室里感受不到一丝温暖,除了那些不会说话的娃娃陪着我。
我叹了口气,抬眼望向墙上挂着的钟表。六点零三分。
现在是春天,所以天亮的不是很早也不是很晚。我伸手去后背摸了一把汗湿的睡衣,掀开被子走下床,向着衣柜走去。
拉开衣柜时,两个东西掉了下来,掉在了我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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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娜掉在了我的头上,还带着一堆支离破碎的娃娃碎片。”我说。
江洛和陈嫣都没有说话,江洛一点下巴,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那个娃娃的碎片是我曾经特别喜欢的一个娃娃,但是早在一周前就不见了。”我咽了口口水,“自那时起,每次尤娜出现,都会毁掉我的一些东西。它还监视我,每次都在我背后,朝着我冷冰冰地笑……”
“尤娜它……”陈嫣皱起眉头。
“它以前是我很喜欢的一个玩偶。”我知道她想问什么,“有一天,我正抱着它玩,我妈回来了。”
那个女人带着一身酒气闯进了家里,整个人歪歪扭扭的。
我抱着尤娜,想上前去扶一把她。她却似乎特别害怕我,不停地往后躲,眼神里满是惊恐:“不要……”
“妈,我是祁菲啊,妈。”我呼唤着,她却频频后退,最后爆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不要过来!”
她一把抢过我怀里的尤娜,狠狠地朝我扔来。我躬身躲开,尤娜却刚好不偏不倚地从窗户里飞了出去,落在了下水沟里。
“后来,我曾经下去寻找它,但是再也没找到。我妈也没有找到它。”我说,“再次看到它时,它就变了。它掉在了我头上。在我尖叫着跑向客厅时,它又不见了。后来,它便变得神出鬼没,奇怪的是,只有我和第一个看见它的人能看到它。”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很恐怖的画面:一个肮脏的浅紫发娃娃,抱着另一个抢了宠的娃娃碎片,蛰伏在衣柜里,等着听到主人的第一声尖叫。
两人都许久没有说话。我也找不出话来说。
正巧在这时,上课铃响了起来,是我最讨厌的语文课。语文课就意味着要背诵,背古诗背文言文背课文,而我的记忆力是最差的。
而那老女人还刚好喜欢点我。所以每次上课我都像鸵鸟一样把头埋在胳膊里,虔诚地祈祷她不要点到我不要点到我。
“祁菲,你来背一下这篇文言文。昨天刚学。”老女人推一推眼镜,用她自认为和蔼中不失威严的声音说道。
我听到我的名字后猛地一怔,然后抱着必死的决心站了起来,和她大眼瞪小眼地对峙。
她先按耐不住了:“快背啊。”
我正想像平时一样说我一个字都不会,准备等着那老女人说我“你怕是没有记忆”时,江洛轻轻拉了拉我的袖子。
我睥睨着他。他用口型无声教我背:“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我在心里一边感叹着不愧是好兄弟一边带着这种怪异的斜眼神开口:“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江洛有一霎那的愣神,但很快又反应过来:“……今天下三分……”
我就这样磕磕巴巴地背完了全文,老女人的脸上混杂着怒火和圣母的奇怪表情。她可能以为我在朝着她翻白眼,但同时又对我这个从来一字不会背的孩子突然开窍了而感到了深深的骄傲。
“很好,坐下吧祁菲同学。要保持噢!”她微笑着说。
我坐了下去,用胳膊肘顶了顶江洛,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他会意,笑了笑。
老女人继续讲课,而江洛竟然合上了他正在看的推理小说,一反常态地在沉思着什么。
“江洛!江洛!”陈嫣的胖子同桌小声喊道,声音都变形了。
“啊,干嘛?”江洛回过神来。
胖子扔给他一个纸团:“陈嫣给你的。”
江洛接住,打开来,大纸团里滚出三个小纸条来。他抓起一个看了看,扔给我。我看见纸条上写着“TO祁菲”。
江洛打开一个纸团,只见里面用娟秀的斜字体写着密密麻麻的字:我想了很久,同一个梦不可能反复出现,除非它不是梦。梦是人类在无意识时的大脑活动,而反复出现,则意味着这并不是无意识。那个梦,很有可能是你的经历。
“经历?怎么可能。”我轻声说,“你倒是说说我是杀人的还是被杀的?”
江洛没有说话,他示意我打开我的纸条。
我打开来,里面写着:“今晚我能去你家陪着你吗?”
我快速回复道:可以啊,这样我就不会怕了。你妈妈同意了吗?
我很快也收到了回复:当然啦。
在把纸条小心翼翼地放好时,我用余光瞥见了江洛手上的第三个纸条。
纸条上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怎么样?江洛回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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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着陈嫣走过一条又一条街道,好不容易到了我家。下了晚自习后已经是十点了,街道上亮着昏黄色的路灯,只有几个稀稀拉拉的行人。
“哇!你家好漂亮啊!”陈嫣刚进门就兴高采烈地大喊。“你妈妈呢?”
“我妈不在家。”我淡淡地说。
“啊?哦,对了。”她不好意思地说,“我忘记你跟我说过。”
“没事。”我带着她来到我的卧室。一打开灯,她又发出一声大叫:“哇!”
明亮的灯光把我的卧室照得清清楚楚。粉色的大床上摆着各种各样的娃娃,干干净净的地板上铺着一块小小的圆形地毯。
陈嫣问我:“你妈妈不在家,是谁打扫卫生呢?”
“一般是一个钟点工,叫李姨。”我说,“周末就是我自己打扫。”
我们俩一起躺在床上,陈嫣还在震惊与赞叹之中。
“好啦,快睡,明天还有课呢。”我催促她,顺便关上了灯。
房间里立刻漆黑一片。困倦中,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我突然从睡梦中醒来。周围还是黑暗的。
我感觉到心底有一点发慌。扭头看陈嫣,她睡得正香。
隐隐约约中,一个低低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里:“怎么可以把我抛弃,怎么可以……娃娃啊娃娃想妈妈,可是怎么找到家……”
黑暗之中响起细微的笑声。
我感到胃里一沉,仿佛滑进了一块冰。
“陈嫣!陈嫣!”我拼命推她。她睡眼惺忪地看着我嘟囔道:“嗯?”
“你听到没有?你听到声音没有?娃娃在唱歌!”
我紧张地喘息着,等着她作出反应。声音无比清晰地传过来“……娃娃啊娃娃想妈妈……”
半晌,陈嫣才缓缓开口“没、没有啊……”
她看着我,我感到呼吸困难。
“绝对有!你听!你听啊!”我害怕地歇斯底里大吼起来,把陈嫣吓了一大跳。
“你怎么了?”她小心翼翼地问。我不理她,打开灯,翻身下床。
明亮的灯光一照,声音立刻戛然而止。
陈嫣想了想,还是跟着我下了床。
我来到衣柜前,她也犹豫着跟在我身后。
我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衣柜。
“啊啊啊啊啊啊!”我们俩同时尖叫起来。
只见衣柜里躺着一个短发的中年女子,全身被绑的严严实实,而她的身边,正是带着诡异笑容的尤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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