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7

披着大氅，走在斑的身后，暴露在凛冬的双脚早已麻木无知，长长的额发挡住了视线，索性闭了眼，听见军靴踩在水泥地板上的“咚咚”响声，不知为何，甚是心安。

　　在接触到了冬日新鲜的冷风时狠狠咳嗽了一把，千夜睁开眼，落眼一片刺痛，紧接着落入一阵阴影中。边咳边笑，她不知是什么惹得自己发笑，只是觉得再不笑，便再无机会。

　　眼睛努力适应阳光，眼泪不自觉流下来，边流泪边揉眼，睁不开，只知斑就在自己面前，挡着光，面对着自己。

　　她弯下腰，掬起一捧新雪，略带水分，干净纯净的刺眼两掌合并，放在唇边轻轻呵了一口气，便有融化出的水顺着手腕流下，浸湿了单衣袖口。

　　感觉到被人被从后拥住，她侧过脸。

　　结实有力的小臂横过她的前胸，抓着她的肩膀，紧紧箍住。沾满半融新雪的双手垂下，指尖滴落雪水。斑将右手挡在她眼前，替她遮住一片光，俯下身在她耳边轻轻道

　　“睁眼。”

　　“难道.....晴天。”苦笑一声，她说。

　　“嗯。”他答。

　　“下一世，看莫要在这样纠缠不清了。”

　　这样吧，凉森千夜，陪我走过那个圆形拱门。若是走到了，我会告诉你，亲自，开口，告诉你。我宇智波斑，知错，愿悔改，你别死。

　　若是……若是陪我走过拱门。我跪下来告诉你凉森千夜，压上尊严，赌上性命，告诉你。战争结束，我带你走。

　　盖一幢房子，你想要的一池荷莲，踏雪海棠。春风，夏雨，秋霜，冬雪。北斗，南风，西城，东升。我陪你，愧对你的，都赔你。

　　没有铁链刑具，没有整日不的阳光，没有寒冻的牢房……这件事情上我做错了，本不该这样的，我只是……只是想留住你。

　　在忍一下，快了，快要到了。

　　大片厚重的声音从脚下传来，新雪被压实，嘎吱奸佞的响，生怕斑不知道，不够崩溃。

　　斑这时才狠地向后揽一把，以往……以往会抱住什么的，单薄，柔软的……什么。

　　终是开口道：“恨我么？”

　　此时，斑无比渴望千夜能够大吼大叫大闹一番，一如当年他带着满面的残妆，未褪的戏服，出现在自己大喜成婚的宴席上，当着诸多看客的面颜，杀了自己那还蒙着喜帕的，未曾娶过门的妻。

　　现在连恨我都不愿意了吗？千夜，你到死都不愿在与我说一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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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一只眼睛能看到了，没有力气翻身了。

　　宇智波斑，你为何不回头看看我?

　　宇智波斑……

　　欠你的都还清了，这段感情，我凉森千夜问心无愧。

　　走那样快做什么？半分魂儿都不愿再与你纠缠不清了，奈何桥，孟婆汤，三生石……再也不要有任何关系了，太累，再也折腾不动。

　　可怜了我的班子，荣昌了这些年代，终是断在我的手里了。

　　你为何不愿意回头再看看我。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求求你……回头看看……

　　我还有话不曾对你讲……

　　早该面对的，至死不渝。 

　　你问我可恨你?

　　我何时憎恨过你?

　　“我爱你。”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你说江南烟胧雨，

　　塞北孤天祭，

　　荒冢新坟谁留意，

　　史官已提笔。

　　看过故人终场戏，

　　淡抹最适宜，

　　怕是看破落幕曲，

　　君啊江湖从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