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凝“方法有三:度化第一,镇压第二,灭绝第三。先以父母妻儿感之念之,了其生前所愿,化去执念;不灵,则镇压;罪大恶极,怨气不散,则斩草除根,不容其存。玄门行事,当谨遵此序,不得有误。”
众人长吁一口气,心内谢天谢地,还好这老头点了蓝忘机,不然轮到他们,难免漏一两个或者顺序有误。蓝启仁顿了一下便满意点头
蓝启仁道:“一字不差。”
顿了顿,他又无不讥讽地
蓝启仁“若是因为在自家降过几只不入流的山精鬼怪、有些虚名就自满骄傲、顽劣跳脱,迟早会自取其辱。”
魏无羡挑了挑眉
魏婴(无羡)“我有疑。”
蓝启仁“讲。”
魏婴(无羡)“虽说是以‘度化’为第一,但‘度化’往往是不可能的。‘了其生前所愿,化去执念’,说来容易,若这执念是得一件新衣裳倒也好说,但若是要杀人满门报仇雪恨,该怎么办?”
蓝启仁“忘机,你来答。”
蓝忘机起身鞠了一个礼
蓝湛(忘机)“故以度化为主,镇压为辅,必要则灭绝。”
魏无羡微微一笑
魏婴(无羡)“暴殄天物。”
魏婴(无羡)“我方才并非不知道这个答案,只是在考虑第四条道路。”
蓝启仁“从未听说过有什么第四条。你且说来。”
魏婴(无羡)“这名刽子手横死,化为凶尸这是必然。既然他生前斩首者逾百人,不若掘此百人坟墓,激其怨气,结百颗头颅,与凶尸相斗……”
蓝忘机终于转过头来看他,然而眉宇微皱,神色甚是冷淡。就连女主也转过头诧异的看了一下,蓝启仁的胡子更是抖了起来,喝道
蓝启仁“不知天高地厚!”
兰室内众人被这一声暴喝吓得一悚。蓝启仁霍然起身
蓝启仁“伏魔降妖、灭鬼歼邪,为的就是度化!你不但不思度化之道,反而还要激其怨气?本末倒置,罔顾人伦!”
魏无羡嘻嘻而笑
魏婴(无羡)“横竖有些东西度化无用,何不加以利用?大禹治水亦知,塞为下策,疏为上策。镇压即为塞,岂非下策……”
蓝启仁一本书摔过来,他一闪错身躲开,面不改色,口里继续胡说八道
魏婴(无羡)“灵气也是气,怨气也是气。灵气储于丹府,可以劈山填海,为人所用。怨气也可以,为何不能为人所用?”
蓝启仁又是一本书飞来
蓝启仁“那我再问你!你如何保证这些怨气为你所用而不是戕害他人?”
魏无羡边走边想
魏婴(无羡)“尚未想到!”
蓝启仁大怒
蓝启仁“你若是想到了,修真界就留你不得了。滚!”
魏无羡求之不得,连忙滚了。
他在云深不知处东游西逛、吹花弄草半日,众人听完了学,好不容易才在一处高高的墙檐上找着他。魏无羡正坐在墙头的青瓦上,叼着一根兰草,一腿支起,右手撑腮,另一条腿垂下来,轻轻晃荡。下边人指着他哈哈大笑
万能龙套“魏兄啊!佩服佩服,他让你滚,你竟然真的滚啦!哈哈哈哈……”
万能龙套 “你出去之后好一会儿他都没明白过来,铁青铁青的!”
魏无羡冲下面喊道
魏婴(无羡)“有问必答,让滚便滚,他还要我怎样?”
万能龙套“这个蓝老头怎么好像对你格外严厉啊,点着你骂。”
江澄(晚吟)“他活该!答的那是什么话。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自己在家里说说也就罢了,居然敢在蓝启仁面前说。找死!”
魏婴(无羡)“反正怎么答他都不喜欢我,索性说个痛快。而且我又没骂他,老实答而已。”
聂怀桑“其实魏兄说的很有意思。灵气要自己修炼,辛辛苦苦结丹,像我这种天资差得仿佛娘胎里被狗啃过的,不知道要耗多少年。而怨气是都是那些凶煞厉鬼的,要是能拿来就用,想想,嘿嘿,挺美的。”
魏婴(无羡)“对吧?不用白不用。”
金子凝“说归说,我也不计较,但是你若走了这条邪路子,可不要怪本尊不提醒”
女主走了过来,用眼睛瞥了一下魏无羡便转过身走了。
江澄(晚吟)“金孔雀姐姐说的也对,你今后可别要走这种邪路”
魏婴(无羡)【笑】“我放着好好的阳关大道不走,走这阴沟里的独木桥干什么。真这么好走,早就有人走了。放心,他就这么一问,我只这么一说。喂,你们来不来?趁着没宵禁,跟我出去打山鸡。”
江澄(晚吟)“打什么山鸡,这里哪来的山鸡!你先去抄《雅正集》吧。蓝启仁让我转告你,把《雅正集》的《上义篇》抄三遍,让你好好学学什么叫天道人伦。”
《雅正集》就是蓝氏家训。他家家训太长,由蓝启仁一番修订,集成了厚厚一个集子,《上义篇》和《礼则篇》占了整本书的五分之四。魏无羡吐出叼的那根草,拍拍靴子上的灰
魏婴(无羡)“抄三遍?一遍我就能飞升了。我又不是蓝家人,也不打算入赘蓝家,抄他家家训干什么。不抄。”
聂怀桑“我给你抄!我给你抄!”
魏婴(无羡)“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有什么求我的?”
聂怀桑“是这样。魏兄,这老头子有个坏毛病,他……”
他说到一半,忽然噤声,干咳一声,展开折扇缩到一旁。魏无羡心知有异,转眼一看,果然,蓝忘机背着避尘剑,站在一棵郁郁葱葱的古木之下,远远望着这边。
他人如芝兰玉树,一身斑驳的树影与阳光,目光却不甚和善,被他一盯,如坠冰窟。众人心知刚才凌空喊话,喊得大声了些,怕是喧哗声把他引过来了,自觉闭嘴。魏无羡却跳了下来,迎上去叫道
魏婴(无羡)“忘机兄!”
蓝忘机转身便走,魏无羡兴高采烈地追着他
魏婴(无羡)“忘机兄啊,你等等我!”
那身衣带飘飘的白衣在树后一晃,瞬息去得无影无踪,摆明了蓝忘机不想与他交谈。魏无羡吃他背影,讨了个没趣,回头对人控诉
魏婴(无羡)“他不睬我。”
聂怀桑 “是啊。”
聂怀桑“看来他是真的很讨厌你啊魏兄,蓝忘机一般……不至于如此失礼的。”
魏婴(无羡)“这就讨厌了?我本想跟他认个错的。”
江澄(晚吟)“现在才认错,晚了。他肯定和他叔父一样,觉得你邪透了,坏了胚子,不屑睬你。”
魏无羡不以为然
魏婴(无羡)“不睬就不睬,他长得美么?”
再一想,的确是长得美,又释然地把那点撇嘴的欲望抛到脑后了。
三天之后,魏无羡才知道蓝启仁的坏毛病是什么。
蓝启仁讲学内容冗长无比,偏偏还全部都要考默写。几代修真家族的变迁、势力范围划分、名士名言、家族谱系……听得时候如聆天书,默的时候卖身为奴。
聂怀桑帮魏无羡抄了两遍《上义篇》,临考之前哀求
聂怀桑“你救救我的命,我今年是第三年来姑苏了,要是还评级不过关,我大哥真的会打断我的腿!什么辨别直系旁系本家分家,咱们这样的世家子弟,连自家的亲戚关系都扯不清楚,表了两层以外的就随口姑婶叔伯乱叫,谁还有多余的脑子去记别人家的!”
小抄纸条漫天飞舞的后果,就是蓝忘机在试中突然杀出,抓住了几个作乱的头目。蓝启仁勃然大怒,飞书到各大家族告状。他心中恨极
蓝启仁(原先这一帮世家子弟虽然都坐不住,好歹没人起个先头,屁股都勉强贴住了小腿肚。可魏婴一来,有贼心没贼胆的小子们被他一怂恿撩拨,夜游的夜游喝酒的喝酒,歪风邪气渐长……这个魏婴,果然如他所料,实乃人间头号大害!)
江枫眠 “婴一向如此。劳蓝先生费心管教。”
于是魏无羡又被罚了。
原本他还不以为意。不就是抄书,他从来不缺帮忙抄的人。谁知这次
聂怀桑“魏兄,我爱莫能助了,你自己慢慢熬吧。“
魏婴(无羡)“怎么?”
聂怀桑“老……蓝先生说了,这次《上义篇》和《礼则篇》一起抄。”
《礼则篇》乃是蓝氏家训十二篇里最繁冗的一篇,引经据典又臭又长,生僻字还奇多,抄一遍了无生趣,抄十遍即可立地飞升。
聂怀桑“他还说了,受罚期间,不许旁人和你厮混,不许帮你代抄。”
魏婴(无羡)“代抄不代抄,他怎么知道,难道他还能叫人盯着我抄不成。”
江澄(晚吟)“正是如此。”
魏婴(无羡)“……”
魏婴(无羡)“你说什么?”
江澄(晚吟)“他让你每晚不得外出,去蓝家的藏书阁抄,顺便面壁思过一个月。自然有人盯着你,至于是谁【哪两个人】,不用我多说了吧?”
藏书阁内。
两面青席,两张木案。三盏烛台,三个人。一张木案上,蓝忘机在一端正襟危坐,另一端,魏无羡已将《礼则篇》抄了十多页,头昏脑胀,心中无聊,弃笔透气,去瞅对面。
女主也从未说话
在云梦的时候,江家就有不少女孩子羡慕他能来和蓝忘机一起听学受教,说是姑苏蓝氏代代美男子辈出,本代本家的双璧蓝氏兄弟更是非凡。魏无羡此前没空细细瞧他的正脸,现在瞧了,胡思乱想
魏婴(无羡)(“是挺好看的。相貌仪态都挑不出毛病。只是真想让那些姑娘们都来亲眼看看,如果整天苦大仇深横眉冷对如丧考妣,脸再好看也救不了这个人。”)
金子凝“……”
拥有着读心之术的女主并未有说什么,只是沉默的听着魏无羡在一旁腹诽
蓝忘机是在重新誊抄蓝家藏书阁里年代久远、又不便为外人所观的古籍,落笔沉缓,字迹端正而有清骨。魏无羡忍不住脱口由衷赞
魏婴(无羡)“上上品。”
蓝忘机不为所动,可女主却说话了
金子凝“给本尊闭嘴,否则…”
女主的话并没有说完,可魏无羡却已经知道她想要表达的意思,在与聂怀桑鬼混的这些天,他已经将女主的脾气以及事迹全部给问了个清清楚楚,也就自然知道了女主的凶狠,只得乖巧的闭上嘴巴
魏无羡难得闭嘴了这么久,憋得慌
魏婴(无羡)(“这两人这么闷,要我每天跟他们对着坐几个时辰,坐一个月,这不是要我的命?!”)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身体往前倾了些。
未完待续————
作者发现自己把文卡的好棒!下一章节可能是羡羡的花样作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