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的柔软

边伯贤骨节分明的手抓住卞白贤的衣领，两人的距离渐渐拉近，像是有强大的气场萦绕在他们周围，火药味弥漫整个病房，两个人都蓄势待发。

下一秒，边伯贤推开了卞白贤，往后退几步拉了拉自己的衣服，嘴角荡起一抹浅浅的微笑，隐晦的目光捉摸不定，看每一个人都带着敌意。

边伯贤医生，请把年安的情况如实告诉我。

即便是再生气，边伯贤也不会牵扯到不相干的人，礼貌地对医生好言好语，而医生也看向金俊勉，似乎在等着他点头。

金俊勉背对着所有人，看着面前的白墙，用手往后挥了挥，示意医生开口。

“顾年安小姐，有绝育的可能，二次流产已经让她的身体虚弱得不成样子，再加上还被人踢打过腹部，这无疑是在伤口上撒盐。”

卞白贤的眼瞳默默变成了灰黑色，整个身体都无力地靠在墙上，他一直盯着床上的顾年安，目光所流露出的，是万千星辰都无法比拟的柔和。

金俊勉流产的具体时间，我不能确定。但我送她来医院的时候，那些淤青就已经在她的腹部上了。

胸口的疼痛来得措不及防，卞白贤用手捂住自己的心脏处，呆愣地看着眼前，周围突然就一片漆黑，不断有画面冲击着他的视觉。

画面里的顾年安，已经整个下体都是血了，而自己就站在她的眼前，她拼命求着自己救救她，换来的……却是自己的狠狠一脚。

卞白贤不……那不是我……

卞白贤无助地跌坐在地上，没有光亮，没有声音，仿佛与外界的一切隔绝，泪水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地上，他爬着去寻找角落，想把自己藏起来。

“呀……别这么懦弱，不就是一个女人，值得你为她这么失魂落魄的嘛？”

熟悉的声音响起，在卞白贤眼前，出现了与他一模一样的面孔，一模一样的衣服，一模一样的鞋子，唯一可以区别的是，眼前人的瞳孔，是看起来比较渗人的猩红色。

卞白贤是你！是你把年安害成那个样子的！是你！

“是我又怎么样？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那个孩子，会成为你的累赘，影响你成就大业。”

原本迷茫的卞白贤眼里突然发出点点星光。

卞白贤你说那个孩子……是我的？

所谓的病娇型人格不再出声，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卞白贤，孤傲一世却被一个女人勾去了所有的魂。

可悲……真是可悲。

“很痛苦吧？你亲手杀了你自己的孩子……不止一次。”

咳咳咳……一声咳嗽将卞白贤带回了现实，躺在病床上原本奄奄一息的顾年安，终于在昏迷几天之后睁开了眼睛。

苍白地对着所有人露出笑容，她将手缓缓移上腹部，平平的……没有微微隆起的感觉。

她苦涩地又笑了一下，卞白贤倍感心酸，穿过那些人跑了出去，顾年安望着他的背影，也没有什么力气开口去挽留了。

顾年安伯贤。

边伯贤我在。

顾年安神鬼契约，只要签上卞白贤三个字，他的异能会自动消失，那个坏人格……也会不见的。

顾年安年安……不喜欢坏人格……

短短一句话，道出了顾年安整个内心。

顾年安我从来没像今天这么奢望过，人格重聚。

顾年安快点吧……伯贤哥哥快点回来……

顾年安紧紧抓住边伯贤的手，流下酸楚的泪。鼻子已经被酸得通红，在场围着的医生和护士也慢慢走出去，一下子，就只剩下了金俊勉和边伯贤。

顾年安俊勉哥。

金俊勉嗯？

顾年安对不起，我没能把钟仁救出来……

金俊勉年安，你别说话了，别搞得像交代遗言一样。

金俊勉制止了顾年安将要说出口的话。

金俊勉医生说你没事了，要好好静养。

金俊勉听话好吗？

顾年安没应，侧过头去看向窗外，又再次开口。

顾年安别怪白贤，这不是他的本意。

顾年安孩子没了可以再生，我不想白贤从此陷入无尽的自责当中。

边伯贤抬起头，努力遏制自己眼中晶莹的泪光，肩膀还在微微颤抖着，想让眼泪倒流回瞳孔里。

在决堤的边缘徘徊，他终究还是低下头，捂着自己的脸抽泣着，他很少显得那么狼狈，只是当顾年安说出那句话时，内心的柔软被触碰，令他动了情。

狠狠地咬住自己的下嘴唇不发出呜呜声，顾年安此时背对着边伯贤，她看不到他脸上的泪水和表情，只是听到声音。

顾年安伯贤……你哭了吗？

骨子快要散架了一样，顾年安每动一下就像有千万根针扎在自己的穴道一样，又疼又酸又麻。

边伯贤我没哭。

边伯贤倒是你，总是不好好照顾自己。

边伯贤目光深沉，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他觉得，对于卞白贤和他的病娇型人格，是该好好教训一顿了。

不然，他就看不清楚谁是主人谁是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