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过了,但是没有但是
车子汇入周末的车流,窗外是不断后退的城市街景。黄子弘凡单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自然地伸过去,覆在副驾石凯随意搭在腿上的手背。指尖轻轻摩挲着他微凉的指关节。
“困了?” 黄子侧头看了他一眼,声音放得很轻。石凯正偏头看着窗外,阳光透过车窗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跳跃,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小片阴影。他闻言只是摇了摇头,没说话,但也没把手抽回去,任由黄子的手指带着安抚的意味在他手背上画着圈。
车载音响里流淌着轻柔的钢琴曲。红灯亮起,车子缓缓停下。黄子趁机转过头,目光毫不掩饰地落在石凯脸上,带着浓得化不开的笑意和期待。“真不困?昨晚是谁说要看球赛熬到两点的?”
石凯终于转过头瞪他,耳尖有点红:“……要你管!” 语气凶巴巴的,但眼底没什么怒气,反而像被阳光晒得有些懒洋洋的猫,“开你的车,黄元元,再啰嗦把你踹下去!”
黄子低笑出声,非但没收敛,反而得寸进尺地捏了捏他的手心:“遵命,耶耶大王。不过……” 他拖长了调子,眼睛亮晶晶的,“待会儿过山车可别怂啊,说好陪我坐第一排的。”
“谁怂了!” 石凯立刻挺直背,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你才怂!待会儿别叫得比我还大声!” 他试图抽回手,却被黄子更紧地握住。
“行行行,我怂,我肯定叫。” 黄子从善如流,笑得见牙不见眼,“到时候凯凯可得保护我啊。” 绿灯亮起,他松开手重新握紧方向盘,但目光依旧时不时地瞟向身边人,嘴角的弧度就没下来过。
石凯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哼了一声重新转向窗外,但紧抿的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扬。车厢里弥漫着一种心照不宣的、暖融融的甜意,比初夏的阳光还要熨帖。窗外的风景似乎都染上了一层柔光滤镜,连拥堵的车流都变得不那么令人烦躁。去游乐园的路,因为身边这个人,也变得充满了雀跃的期待
—— —— —— —— —— ——
过山车爬升到最高点的瞬间,钢铁轨道在头顶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石凯全身的血液仿佛都涌向了脚底,心脏在喉咙口疯狂擂鼓。他死死闭着眼,手指痉挛般抠着安全压杆,指关节白得吓人。
“黄子…” 他声音发颤,被呼啸的风扯碎,更像一声无意识的呜咽。
下一秒,一只温热干燥的手强势地覆上他冰冷紧绷的手背,五指强硬地挤进他的缝,十指紧扣,严丝合缝。黄子弘凡的掌心滚烫,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在!” 黄子的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盖过了机器的轰鸣和周围兴奋的尖叫。不是安抚,更像一种宣告,灼热的气息喷在石凯的耳廓,激起一片细小战栗。他侧过头,目光紧紧锁着石凯惨白却依旧好看的侧脸,“凯凯,别害怕!我一直都在这!”
石凯被那灼人的视线和紧扣的手逼得勉强掀开眼皮,视线模糊地对上黄子亮得惊人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一丝恐惧,只有纯粹的兴奋和一种近乎燃烧的专注,只映着他一个人。心跳猛地一窒,不知是吓的还是别的什么。
突然巨大的失重感像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五脏六腑猛地向下拉扯!石凯的尖叫冲破喉咙,所有的矜持和嘴硬在生理极限下灰飞烟灭。
过山车疯狂地扭曲、倒转。世界在尖叫和眩晕中颠倒。每一次石凯被恐惧攫住,下意识地喊出那个名字:
“黄子…!”
那一声声“我在”像炽热的烙印,狠狠烫在石凯急速跳动的心口上。不只是回应,更像一种执拗的确认和占有。在高速带来的濒死感边缘,这持续的、强硬的回应成了唯一的浮木。石凯紧紧闭着眼,把脸死死埋向黄子那边,鼻尖蹭到他汗湿的颈侧,属于黄子弘凡的、充满活力和阳光的气息混合着汗水的味道,霸道地钻进鼻腔,奇异地压过了恐惧,只剩下一种晕眩的、心跳过速的麻痒,顺着脊椎一路向下蔓延。他不再尖叫,只是更紧地回握住那只手,指甲几乎要嵌进黄子的皮肉里,像溺水的人抓住唯一的救赎,也像一种无声的、全然的交付。
终于过山车终于带着巨大的惯性冲回站台,缓缓停下。
安全压杆弹开,周围响起劫后余生的欢呼和腿软的抱怨。石凯瘫在座位上,大口喘气,脸色依旧苍白,但耳朵尖却诡异地漫上一层不正常的红晕,一直蔓延到脖颈。他指尖还在微微发抖,那只被黄子紧紧攥了一路的手,掌心全是湿黏的汗,分不清是谁的。
黄子弘凡第一时间解开自己的安全扣,侧身靠过来,灼热的呼吸扑在石凯汗湿的额角。他伸手想帮石凯解开压杆,手指却先一步抚上石凯冰凉汗湿的脸颊,拇指带着点安抚,又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狎昵,轻轻蹭过他微颤的眼尾。
“怎么样?” 黄子的声音还有点喘,带着剧烈运动后的沙哑,但笑意已经毫不掩饰地漾开,亮晶晶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石凯,像要把人吸进去,“说了我在,掉不下去吧?” 那语气,得意又满足,还带着点刚刚经历完“同生共死”后的亲昵和邀功。
石凯猛地回过神,触电般拍开黄子还贴在自己脸上的手,眼神躲闪,声音却努力拔高,带着虚张声势的恼羞成怒:“……黄元元!你完了!” 可那染红的耳廓和微微发软、被握得发红的手,却比任何话语都更直白地泄露了刚才那几分钟里,恐惧之外,更汹涌的、属于热恋的悸动和依赖。空气里弥漫着未散尽的尖叫余韵和一种粘稠的、名为暧昧的甜。
夕阳的金辉给喧嚣的游乐园镀了层暖色。刚从过山车“刑场”下来,石凯的腿还有点软,被黄子弘凡半搂半扶着,嘴里不断控诉着,石凯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虚浮,尾音却习惯性地往上挑,努力维持着“耶耶大王”的尊严:“黄元元!下次再信你,你就是狗!” 他炸开的头发被黄子耐心地捋着,指尖偶尔擦过发烫的耳廓,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好好好,我是狗我是狗,耶耶大王的狗。” 黄子弘凡憋着笑,一双狗狗眼亮得惊人,里面盛满了得逞的狡黠和快要溢出来的温柔。“行行行,我完了,我罪大恶极。” 他声音带笑,“这不是平安落地了吗?我们凯凯超勇敢的!”
“勇敢个屁!” 石凯瞪他,耳根却因为那不经意的触碰和直白的夸奖悄悄漫上一点红晕。他甩开黄子的手,试图把炸毛的头发压下去,结果越弄越乱,配上他强装镇定的表情,显得格外可爱。没一会黄子弘凡的目光就黏在远处那座阴森森的哥特式建筑上,眼睛倏地亮了。“凯凯!看那边!” 他猛地指向鬼屋入口排起的长队,兴奋地晃石凯胳膊,“新开的!据说特别刺激!走走走!”
石凯头皮一麻,立刻甩开他的手:“不去!黄元元,你幼不幼稚!都是假的有什么好看!” 他转身就想往反方向走。
“别啊!” 黄子一个箭步拦在他面前,双手合十,狗狗眼眨巴得飞快,拖长了调子撒娇,“去嘛去嘛凯凯!就这一次!你看排队人这么多肯定好玩!我保证!我走前面!有鬼我先上!保护你!” 他边说边伸手去拽石凯的袖子,晃啊晃,像只大型犬在摇尾巴。
石凯被他晃得心烦:服了,明明这人知道自己最看不得他撒娇了!又瞥见周围投来的好奇目光,脸上有点挂不住。“……烦死了!就这一次!” 他压低声音,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无奈,“再啰嗦我走了!”
“得令!” 黄子瞬间眉开眼笑,一把扣住石凯的手腕,生怕他反悔似的,拽着人就往队伍里冲,掌心滚烫的温度透过皮肤直直烫进石凯心口。
[鬼屋内部光线幽暗,阴风裹挟着诡异的音效。] 刚进去没几步,一道惨白的光束猛地从头顶打下,伴随着凄厉的尖啸!石凯倒抽一口冷气,几乎是条件反射地闭眼,整个人猛地扎进身旁黄子弘凡的怀里,额头重重磕在他坚实的锁骨上,鼻尖瞬间充斥着他身上混合着阳光和汗水的、令人心慌意乱的气息。
“……操!” 石凯的声音闷在黄子颈窝,带着点惊魂未定的颤音,“那、那飘过去的…走了没?!” 他攥着黄子胳膊的手指用力到指节发白,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
黄子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手臂下意识地收紧,将怀里微微发颤的身体箍得更紧。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石凯急促的心跳隔着薄薄的衣料撞击着自己的胸膛。抬眼,正看到一个披头散发、满脸“血迹”的工作人员悄无声息地从前方阴影里飘出,作势欲扑。黄子眼神瞬间凌厉,空着的那只手闪电般抬起,食指竖在唇前做了个清晰的“噤声”手势,同时微微摇头,眼神里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和一丝请求。
那“鬼”显然经验丰富,看清黄子护崽般的姿态和他怀里那个鸵鸟似的脑袋,立刻会意,憋着笑,无声地点点头,识趣地飘向另一边,去吓唬其他尖叫的游客了。
通道里只剩下诡异的背景音。石凯紧绷的身体在黄子怀里慢慢放松了一点,但依旧埋着头不肯出来,温热的呼吸一下下喷在黄子的颈侧皮肤上,激起一片细小的鸡皮疙瘩。黄子搂着他腰的手臂紧了紧,低头,嘴唇几乎贴上他汗湿的鬓角,用气声低笑:“……没事了,胆小鬼。”石凯惊魂未定没好气的说到:“还不是都怪你!我再陪你来你就是狗!”黄子弘凡揉了揉石凯毛茸茸的脑袋:“我是凯凯的专属小狗。”看见石凯发红的脸蛋,黄子弘凡心满意足的拉着贴在自己怀里的人往外走。
好不容易熬到出口,重见天光。石凯像被烫到一样立刻从黄子怀里弹开,强装镇定地整理自己被抓皱的衣领,眼神飘忽:“……咳,就这?一路也没见几个像样的鬼。” 只是那通红的耳根和微微急促的呼吸彻底出卖了他。
黄子活动了一下被掐出深深指印的胳膊,看着他强撑的样子,嘴角勾起一个痞气的笑,凑近他耳边,压低声音,带着点狎昵:“嗯,可不是嘛。我们耶耶大王往这儿一站,小鬼都被帅晕了,哪还敢出来?” 温热的气息喷在敏感的耳廓,石凯的耳朵瞬间更红了,恼羞成怒地用手肘撞开他:“滚蛋!”
刚摆脱鬼屋的“阴影”,石凯的目光就被不远处射击摊位上挂着的巨型草莓熊牢牢吸住。*他脚步一顿,扯了扯黄子弘凡的袖子,下巴朝那边一扬,眼睛亮晶晶的:“喂,那个。”
黄子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了然一笑:“想要?” 没等石凯回答,就反手抓住他的手腕,“走!给你赢回来!”
摊位前,石凯绷着小脸,眼神专注锐利,举枪、瞄准、扣扳机,动作流畅稳定,带着专业歌手特有的节奏感和控制力。砰砰砰!十发子弹,弹无虚发,枪枪命中靶心红点!摊主大叔都看呆了,一边取下那个几乎和石凯一样高的粉红草莓熊,一边啧啧称赞:“小伙子厉害啊!练过?”
石凯接过那沉甸甸、毛茸茸的“战利品”,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带着点小得意,眼神却挑衅地看向旁边一直含笑看着他的黄子弘凡,语气是理所当然的骄傲:“看吧,这奖励,我该拿。” 像只成功捕猎、昂首挺胸等待夸奖的大型犬。
黄子立刻化身迷弟,毫不吝啬地鼓掌喝彩:“该拿!必须该拿!” 他伸手想接过草莓熊,却趁机凑到石凯耳边,嘴唇几乎擦过他的耳垂,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气声,带着灼热的呼吸和笑意低语:“……我们凯凯,想要什么,都该拿。” 那暧昧的强调和近在咫尺的气息,让石凯心头猛地一跳,抱着熊的手都紧了紧,瞪了他一眼,耳根的红晕却一路蔓延到脖颈:“……少废话!拿着!”
暮色四合,游乐园的彩灯渐次亮起,如同星河坠落,两人抱着巨大的草莓熊准备离开,路过一个小摊时,石凯的脚步又慢了下来。他的目光被一个路边小摊边上的一个玻璃展示柜里的奖品吸引住了——那是一个精巧的彩虹小房子摆件,不过巴掌大,但屋顶上并排五扇小窗户,分别涂着明亮的黄、紫、红、蓝、绿,在灯光下闪着温暖的光。
他没说话,只是抱着草莓熊站在那里,眼神胶着在那抹温暖的色彩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熊耳朵。
黄子弘凡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瞬间了然。他太懂石凯了,这个嘴硬的家伙,喜欢什么从来不会直接说,只会用眼神偷偷地瞄。黄子唇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把巨大的草莓熊往旁边长椅上一放,直接抓住石凯的手腕:“走,唱歌去!”
“唱什么歌!” 石凯被他拽得一个趔趄,有些抗拒。
“赢那个啊!” 黄子指着舞台旁“情歌对唱,赢取心动好礼”的招牌,眼睛亮得惊人,“你不是想要那个小房子?唱首歌就归你!多划算!” 他不由分说地把石凯拉到小摊边,跟摊贩说了几句。
摊贩笑吟吟的看着面前的两个帅气的小伙子问道:“想唱什么?”“《慢慢喜欢你》。” 黄子弘凡转头看向旁边还有点局促的石凯,摊顶上的柔光落在他带笑的眉眼上,声音放软,带着点诱哄的意味:“凯凯?帮帮忙?”
熟悉的、温柔缱绻的前奏流淌在初夏的晚风里。黄子弘凡开口,声音清澈而专注,带着专业歌手精准的音准和饱满的情感:
> “书里总爱写到喜出望外的傍晚… 骑的单车还有他和她的对谈…”
石凯见这样也没办法,黄子唱完第一句就含笑看着他,眼神里是全然的爱意,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宠溺。石凯对上他的目光,低沉温柔的嗓音缓缓融入,快速找到了感觉:
> “女孩的白色衣裳 男孩爱看她穿…”
两人的声音在副歌部分和谐地交织,像两股清泉汇流,在夜色和彩灯下流淌出甜蜜的韵律:
> “慢慢喜欢你,慢慢地亲密,慢慢聊自己,慢慢和你走在一起…”
晚风拂过,吹动额前的碎发。唱到动情处,黄子弘凡忽然侧过头,目光灼灼地锁住石凯的眼睛,即兴轻轻改了歌词,将最后一句的“回忆”唱成了更直白的交付,声音温柔而坚定,带着不容错辨的情意:
> “……慢慢我想配合你,慢慢把我给你~”
直白的心意裹在旋律里,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石凯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歌词卡在喉咙里,脸上腾地烧了起来。他下意识地想避开那灼人的视线,却被黄子带笑的目光牢牢锁住。他用手肘不轻不重地撞了下黄子的腰侧,低声嗔怪:“……黄元元!” 声音带着点羞恼的颤音,却坚持把自己那部分唱完了,耳根的红晕在彩灯下无所遁形。
一曲终了,摊贩笑着把那个彩虹小房子递给他们。黄子抢先接过,塞进石凯手里,手指趁机挠了挠他的掌心,压低声音,带着点邀功和促狭的笑意:“喏,你的小房子。最后一句…听清没?”
石凯只觉得掌心被他挠过的地方像过了电,又痒又麻。他一把抢过小房子,紧紧攥在手里,感受着微凉的玻璃触感,用草莓熊挡住自己发烫的脸,声音闷闷地从熊后面传来:“……听你个头!开车去!饿死了!”
停车场里,石凯小心翼翼地把彩虹小房子放在副驾前方的台子上,让五色小窗沐浴着仪表盘的光。黄子发动车子,引擎声响起。车内流淌着轻柔的音乐,还是那首《慢慢喜欢你》。
石凯靠在椅背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扇黄色的小窗户,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流光。沉默了一会儿,他才用惯常的、带着点嫌弃的语气开口:
“……幼稚。”
“游乐园也就…还行吧。”
停顿了几秒,他又小声嘟囔了一句:
“……爆米花太甜了,齁得慌。”
黄子弘凡握着方向盘,闻言侧过头飞快地看了他一眼。车窗外的霓虹掠过他带笑的唇角,温柔得不可思议。他什么也没反驳,只是伸过右手,准确无误地覆盖在石凯摩挲小房子的左手上,十指相扣。手腕上,简约的两个小狗爪印银饰在昏暗的光线下轻轻碰在一起。
“嗯,知道。” 他声音低沉含笑,带着纵容,“下次买咸的。”
手指在石凯的手背上轻轻捏了捏。
“凯凯小朋友…” 他轻声说,语气认真又带着满足,“今天…超棒。”
车载音响里,莫文蔚的歌声温柔地唱着:
> “书里总爱写到喜出望外的傍晚…”
石凯没再说话,只是反手更紧地握住了那只温暖干燥的手。他偏过头,假装专注地看着那个闪着微光的彩虹小房子,嘴角却抑制不住地,悄悄弯起了一个小小的、甜蜜的弧度。
车子平稳地驶入石凯家楼下的停车场。黄子停稳车,熄了火。车厢内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人轻浅的呼吸声。他解开自己的安全带,侧过身,目光专注地落在身边“熟睡”的人脸上。
暖黄的车顶灯下,石凯的侧脸线条柔和,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安静的阴影,嘴唇微微抿着,卸下了平日的傲娇和锋利,显得格外乖巧,甚至有点稚气。他抱着那个巨大的草莓熊,像是抱着一个温暖的依靠。
黄子的眼神柔软得像一汪水。他小心翼翼地倾身靠近,生怕惊扰了他。目光描摹着石凯安静的睡颜,心底那片名为“石凯”的湖泊,温柔地荡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一天的喧嚣、过山车的尖叫、鬼屋的惊魂、射击的得意、合唱的甜蜜……所有的一切,最终都沉淀为此刻心尖上最柔软的触动。
他屏住呼吸,凑到石凯耳边,用气声,极轻、极缓地低语,每一个字都裹着滚烫的心意和沉甸甸的承诺:
“凯凯…”
“以后,我们一起去更多地方,玩更多好玩的,看更多彩色的东西,好不好?”
“世界是彩色的…我想和你,一起都看一遍。”
那声音太轻,像羽毛拂过耳畔。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撞进了石凯的耳朵里。他其实根本没睡着,只是闭目养神。当黄子靠近时,那温热的气息喷在耳廓,他就已经醒了。本想装睡避开可能的调侃,却猝不及防地听到了这样一番话。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随即被滚烫的暖流包裹。一股强烈的悸动从心脏深处炸开,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砰砰砰地撞击着胸腔,比在过山车俯冲时还要剧烈。血液似乎都涌向了脸颊和耳朵,烫得惊人。
他不敢睁眼,也不敢动,甚至不敢用力呼吸,生怕泄露了丝毫异样。只能紧紧闭着眼,睫毛却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黄子弘凡话语里描绘的那个“彩色的未来”,带着一种令人心慌又无比向往的魔力,让他整颗心都变得酸酸软软。
黄子说完,静静地看了他几秒,似乎确认他还在“熟睡”,这才小心翼翼地退开一点,脸上带着满足而温柔的笑意。他伸手,动作轻柔地理了理石凯额前有些凌乱的碎发,指尖带着无尽的珍视。
石凯依旧闭着眼装睡,但那只被黄子握着的手,却悄悄地、更紧地回握住了他。指尖用力,像是在无声地回应,又像是在努力平复那几乎要跳出胸膛的心跳。
嗯。他在心底,无声地、用力地点了点头。
黄子弘凡似乎感受到了他回握的力量,笑意更深。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驾驶座上,握着石凯的手,看着窗外停车场昏黄的灯光,任由车厢里静谧而甜腻的氛围流淌。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以及那个关于“彩色未来”的、刚刚许下的无声约定。
直到石凯觉得自己的脸烫得快要装不下去了,才假装被惊醒,猛地睁开眼,迅速抽回手,掩饰性地揉了揉眼睛,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到了?怎么不叫我?” 他抱起草莓熊,抓起彩虹小房子,动作有些仓促地推开车门,“……走了!累死了!”
黄子看着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和他那红得快要滴血的耳廓,终于忍不住低低地笑出声来,声音里充满了愉悦和了然。他慢悠悠地下车,锁好车门,快步追了上去。
“凯凯!等等我!” 他喊着,声音在空旷的停车场里回荡,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和毫不掩饰的欢喜,“你的专属小狗来拎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