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里的糖霜

高三教室的日光灯管发出轻微嗡鸣，周雨嘉揉着酸涩的眼睛放下五三模拟卷。白炽灯下，宋佳童咬着草莓味荧光笔，圆规在草稿纸上沙沙游走。当她看清纸上歪歪扭扭的简笔画时，心跳漏了一拍——尖顶小屋里，两个火柴人坐在飘窗边，左边的扎着高马尾，右边的抱着漫画书，屋顶插着绣着"周"与"宋"的彩旗，连烟囱冒出的烟都画成爱心形状。

"明年我们就住这里！"宋佳童用橡皮轻轻敲她泛红的耳尖，晨光透过沾着粉笔灰的玻璃窗，在少女睫毛上碎成金箔，"我负责种满铃兰花，你把珍藏版《灌篮高手》摆进旋转书架，钢琴要放在能看见晚霞的地方......"周雨嘉望着她发亮的眼睛，忽然想起上周在教师办公室门口，偷听到教导主任惋惜的声音："宋同学放弃剑桥保送太可惜了......"而少女的回答清晰如钟："我的未来，要和重要的人一起写。"

模拟考当天，暴雨砸得教室玻璃噼啪作响。周雨嘉在考场外摸遍口袋，准考证潮湿的边角在掌心揉出褶皱。转身狂奔时，她撞进一团带着体温的雨幕里——宋佳童浑身湿透，怀里用防水袋裹着的准考证却干爽如新，发梢滴落的水珠砸在她手背上，"就知道你会忘！"少女笑着掏出暖宝宝贴在她冰凉的指尖，保温杯里的姜茶还冒着热气，"喝完再跑，不然又要胃疼。"

放榜那日，网吧老式空调发出吱呀声响。宋佳童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屏幕蓝光映得睫毛微微发颤："周雨嘉！你看！"两个分数在榜单上闪烁——721与699,左杨嘉挤开人群探头，夸张的假睫毛抖了抖："建议直接把结婚证分数刻在成绩单上！"说罢举起奶茶碰杯，珍珠在琥珀色液体里沉沉浮浮，像极了那些藏在习题册夹缝里的心动。

九月的大学校园飘着桂花香，周雨嘉抱着《线性代数》跟在蹦跳的身影后。宋佳童突然倒退着走路，栗色长发被秋风扬起，发间新换的铃兰发夹折射着阳光："加入钢琴社嘛~小姐姐"话音未落，她被台阶绊得踉跄，后腰稳稳落进熟悉的臂弯。周雨嘉嗅到她发顶淡淡的茉莉香，耳尖发烫："走路还不看路？"却被少女仰起的脸撞个正着，睫毛上沾着的枫叶随着呼吸轻颤："略略略~我的路标，不就在眼前吗？"

深秋的操场铺满银杏叶，宋佳童突然哼起那首未完成的曲子。周雨嘉从牛仔外套口袋掏出铃铛挂件，金属铃身刻着细小的星座图。当冰凉的银链绕上少女手腕，月光正巧掠过铃舌，清越声响惊飞树梢的麻雀。"这样你去练琴时，"她别过发烫的脸，却任由对方牵住自己的小指，"我在图书馆也能听见星星的声音。"

校庆礼堂的聚光灯骤然亮起时，周雨嘉的指尖在婚纱缎面上游移。宋佳童转身时，珍珠头纱倾泻而下，将两人笼罩在朦胧光晕里。"提前彩排一下？"少女眼里盛着万千星光，睫毛扫过她泛红的脸颊。当柔软的唇终于相触，礼堂穹顶的水晶灯轰然亮起，台下爆发出的掌声里，左杨嘉举着手机录像的手微微发抖，张梓涵老师悄悄抹着眼角，而她们交叠的影子，正透过头纱的蕾丝花纹，在红地毯上织就永不褪色的诗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