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螺旋密钥

冷冻舱的金属表面结着厚厚的冰霜，我的手指刚碰上去就粘掉一层皮。应急灯在头顶滋滋作响，把手术台下的阴影切成碎片。克隆体留下的摩斯密码还在我太阳穴里跳——双螺旋钥匙，母亲死前72小时藏的东西。

"权限验证失败。"机械音突然从手术台底部炸出来，我差点咬到舌头。冷冻舱的观察窗突然亮起蓝光，照出里面两管悬浮的血清样本。左边那管标签上印着我的名字，右边是林嘉怡的，但字母"L"被人用指甲划出了裂痕。

我扯开衬衫领口，锁骨下的条形码正在发烫。这玩意儿从刚才开始就跳得厉害，像有人在我皮肤底下敲摩斯密码。冷冻舱的认证面板突然弹出全息投影，要求输入双重密钥。

"操。"我用手背擦掉睫毛上结的霜。克隆体坠下去之前说的71小时58分钟，现在应该还剩71小时23分。手术台边缘有块暗红色的污渍，我蹲下去用指甲刮了刮——是干涸的血迹，组成了DNA双螺旋的图案。

头顶的通风管突然喷出淡绿色气体。我捂住口鼻往后躲，军靴踩到个金属物件。是母亲的老式怀表，表面裂了条缝，指针永远停在三点十七分。翻开表盖，内侧刻着行小字："血清激活需要至亲之血"。

怀表齿轮的转动声和广播里的电子音同时响起："神经毒气已释放，清理程序进行中。"是周远那个王八蛋的声音，冷静得像在念天气预报。冷冻舱的蓝光突然变成警告的红色，认证面板弹出倒数计时——71小时22分钟43秒。

我掏出军刀划开手掌。血滴在认证面板上的瞬间，整个手术室突然震动。冷冻舱的观察窗映出我变形的倒影，锁骨下的条形码开始分解重组，像无数黑色蚂蚁在皮肤上迁徙。

"你果然在这里。"沈小姐的声音从背后刺过来。我转身时她正用婚戒划开密封舱的保险栓，高跟鞋踩在血泊里像踩碎红珊瑚。"别碰那个，"她嘴唇涂得比血还艳，"除非你想变成真正的实验体。"

我举起沾血的手掌按在冷冻舱上。舱体发出齿轮卡死的呻吟，母亲的全息影像突然浮现在毒气里。她穿着实验室的白大褂，无名指上的婚戒缺了个角。

"小临，"全息影像的指尖点在观察窗上，"林嘉怡不是克隆体。"冷冻舱突然喷射出白色冷雾，我的条形码剧痛起来，像有人用烙铁在上面刻字。沈小姐扑过来抢我手里的怀表，她的香水味混着毒气灌进鼻腔。

"你才是被编辑过的那个！"她指甲陷进我手腕里。冷冻舱突然弹开，两管血清自动注入我的静脉。沈小姐的婚戒在混乱中划破我下巴，血珠飞溅到舱体内部的控制面板上。

全息影像突然切换成基因图谱，我和林嘉怡的匹配率只有92%。冷冻舱底部弹出个金属盒，里面是把双螺旋形状的钥匙。我的条形码现在显示着鲜红的倒计时——71小时21分钟58秒。

沈小姐突然僵住，她盯着我锁骨下变异的条形码："不可能...母亲居然把倒计时同步给你了？"通风管喷出的毒气突然变成血红色，她的瞳孔里映出我背后升起的第二道全息影像——是年轻时的母亲，正在往冷冻舱里藏什么东西。

"找到《玻璃鸟》的原始剧本，"新出现的全息影像嘴唇开合，"在周远办公室的..."警报声突然撕裂空气，沈小姐趁机抢走金属盒。她转身时婚戒勾住我衣领，扯开的领口露出锁骨下跳动的倒计时数字。

"你以为拿到钥匙就赢了？"她跑向密封门的样子像只被火烧尾巴的猫，"倒计时结束的时候，你会求着我给你解脱！"

我抓起军刀掷过去，刀尖擦着她耳钉钉入金属门框。怀表从她手里掉下来，表盖弹开露出内侧新浮现的字迹："三号培养舱藏着你真正的出生证明"。

冷冻舱突然发出解体前的悲鸣，我的条形码灼痛得像是要烧穿骨头。倒计时数字在剧痛中闪烁——71小时20分钟整。全息影像开始雪花化，母亲最后的唇语是："去找周远，他办公室有..."

我抓起滚落的怀表，表盘上的裂痕不知何时爬满了细小的电路纹路。沈小姐的高跟鞋声在金属走廊里敲出凌乱的鼓点，通风管喷出的血雾在她身后凝成诡异的DNA链状。

"操他妈的周远..."我抹掉下巴的血，冷冻舱的蓝光突然变成刺目的猩红。全息影像在雪花噪点中重组，母亲年轻时的脸被撕扯成扭曲的基因图谱。她嘴唇开合的速度越来越快，我却只听见血液在耳膜里轰鸣。

手术台突然塌陷，露出底下闪着冷光的培养舱。透过布满冰晶的观察窗，我看见三具浸泡在淡绿色液体中的婴儿标本——最右边那个的锁骨下，条形码正以完全相同的频率闪烁。

怀表齿轮突然加速旋转，表盖内侧新浮现的刻痕灼烧着掌心："71:19:32"。我踹开变形的舱门，军靴碾碎了地板上正在组装的纳米机器人。它们发出高频尖叫，像被踩碎的蟑螂般喷出荧蓝体液。

"你逃不掉的。"沈小姐的声音从天花板喇叭里渗出来，带着电流杂音的轻笑，"母亲在怀表里装了定位器，周远已经启动回收程序了。"

培养舱的液体突然沸腾，婴儿标本睁开眼睛——三双和我一模一样的琥珀色瞳孔。最左边的标本突然咧嘴笑了，它浮肿的手指在舱壁上划出摩斯密码："你才是复制品"。

全息影像在这瞬间彻底崩溃，母亲的白大褂化作数据流消散前，她做了个撕开衣领的动作。我低头看自己锁骨下跳动的倒计时，数字间隙里隐约浮现出沈氏集团的logo。

通风管传来机械臂运转的嗡鸣，我抓起手术刀扎进培养舱的输氧管。淡绿色液体喷涌而出时，整层楼的安全门同时落锁。婴儿标本在干涸的舱体里剧烈抽搐，它们的条形码开始同步显示新信息："原始基因序列已锁定"。

怀表突然发烫到握不住，掉在地上弹开的瞬间，周远的声音混着警报炸响："检测到基因污染，启动终极净化协议。"冷冻舱的认证面板迸出火花，我眼睁睁看着血清样本被机械臂收进暗格——那下面露出半页被血浸透的纸，标题是《玻璃鸟计划：第13号迭代体》。

沈小姐的婚戒不知何时卡在了舱门缝隙里，戒圈内侧刻着林嘉怡的名字。当我扯出那页纸时，整排培养舱突然爆裂，飞溅的玻璃渣在墙上拼出两个血字：快逃。

倒计时跳到71:18:05的刹那，怀表里传出母亲真实的录音："小临，记住三点十七分的方向..."声音突然被电磁脉冲切断，我背后的墙壁开始渗出黑色黏液，像活物般朝怀表蠕动。

婴儿标本的残肢在黏液里重组，它们拼接出的畸形手掌正对我竖起三根手指。天花板传来钢索收束的声响，我知道那是处理失败品的粉碎装置正在降落——

而沈小姐留在戒圈上的口红印，此刻正诡异地融化成双螺旋形状的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