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雨的手指在平板上快速滑动,将扫描数据与古籍资料库进行交叉比对。墓室里打斗声渐弱,混着粗重的喘息,却丝毫没影响她专注的眼神。“找到了!”她突然低呼,瞳孔因震惊微微放大——神树基因链中存在大量断裂的片段,像是被某种强大力量强行剥离。
她蹲下身子,手电筒照向树根处的红绳,铜铃上的符文与壁画完全对应。“这些红绳不是装饰,而是封印。”江雨对着通讯器喃喃自语,“有人用上古巫咒锁住了神树的生命力,或许是为了防止银灵子借树复活。”指尖拂过树皮上的裂痕,灰褐碎屑簌簌掉落,裂缝深处隐隐透出荧蓝色的微光,恰似萤火虫幽绿的磷火。
江雨手指颤抖,迅速在平板上调出银灵子的资料。传说银灵子身为上古十大魔神之一,从银杏树下修炼成魔,他是萤火虫的化身,不仅擅长迷幻咒,还拥有预知未来的能力,连伏魔天神义和都对他的迷幻咒无计可施。涿鹿大战后,蚩尤身死,银灵子带领部分东夷人东迁,艰难躲过了黄帝大将王亥的追杀。
江雨看着屏幕上的信息,又抬头望向神树周围的红绳,恍然大悟:“这些红绳是上古巫咒的封印,目的就是为了锁住银灵子 !”她调高平板亮度,凑近查看红绳与神树的连接点,“神树或许是银灵子力量的根源,有人害怕他复活,就用红绳施展强大的封印咒术,切断他与神树力量的连接,神树失去魔力滋养,才逐渐枯萎 。” 她在屏幕上调出符文解析程序,试图解开红绳上的巫咒密码,也许只要找到破解咒术的方法,就能知晓更多关于银灵子和神树的秘密,甚至能阻止一场即将到来的灾难 。
江雨的手指突然僵在半空,目光死死盯着平板上红绳符文的解析结果——那些看似杂乱的纹路,竟与背包里铜铃的图案完全吻合。她猛地想起壁画上祭祀者脖颈缠绕的红绳铜铃,后颈瞬间泛起细密的冷汗。
“原来如此...”她低声呢喃,颤抖着摸出铜铃。冰凉的铃身传来诡异的震颤,符文在火把的映照下泛起荧蓝微光,与神树裂缝中透出的幽光遥相呼应。这铃铛不仅是封印的钥匙,更是解开银灵子力量的关键。当它被挂在红绳上时,能加固封印;一旦按特定顺序摇动,便会解开禁锢,释放沉睡的魔神之力。
打斗声在身后骤然激烈,神荼的惊蛰剑与丰绅殷德的暗器相撞迸出火花。江雨握紧铜铃,内心天人交战:若此刻解除封印,或许能找到让神树重焕生机的办法,但也可能唤醒银灵子,带来灭顶之灾;若保持封印,他们又将永远无法揭开古墓最深层的秘密。
江雨侧身躲过飞溅的暗器,贴着神树树干急速转动铜铃。铃铛发出的嗡鸣不再清脆,反而带着某种浑浊的震颤,像是从幽冥深处传来的回响。第一声铃响未落,缠绕神树的红绳突然剧烈扭动,宛如活物般绞紧树干,干枯的枝桠竟渗出暗红色的汁液,顺着树皮蜿蜒而下。
打斗声戛然而止。神荼持剑的手骤然收紧,惊蛰剑发出不安的鸣响。安岩举着枪的手臂僵在半空,眼睁睁看着树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剥落,露出底下泛着幽蓝荧光的木质纹理——那模样,与古籍中记载的“银灵木”分毫不差。
“停下!”神荼的警告被铃铛的尖啸撕裂。江雨只觉铜铃表面的符文烫得惊人,某种粘稠的吸力顺着掌心传来,鲜血顺着纹路注入铃身。她想甩开铃铛,却发现手指已经与金属表面熔成一片,暗红血珠顺着铃铛滴落,在地面晕开诡异的图腾。神树顶端的枯枝突然剧烈摇晃,无数荧蓝色光点从树心喷涌而出,在空中聚成半透明的蝶形虚影,翅膀扇动间,墓室的空气开始扭曲变形。
荧蓝色的蝶形虚影轰然炸裂,化作万千光点没入神树。原本皲裂的树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暗褐色的枝干逐渐泛起青碧色,缠绕的红绳被蓬勃生长的力量挣得绷直作响。江雨腕间的铜铃疯狂旋转,将她的鲜血如漩涡般吸入,顺着根系注入树体。
神树顶端突然迸发出刺目光芒,枯萎的树冠舒展新芽,翡翠色的叶片层层叠叠间,竟透出点点萤火。安岩被强光刺得眯起眼,惊觉飘落的树叶边缘泛着银鳞般的光泽;丰绅殷德瞳孔骤缩,那些叶片的脉络与他舆图上标记的“银灵咒纹”完全重合。
“不好!是血祭!”神荼挥剑斩断逼近的红绳,却见绳索断裂处涌出黑雾,缠绕着飞向神树。江雨的意识在剧痛中模糊,恍惚间看见树干浮现出人脸轮廓——那是银灵子的虚影,正张开獠牙吞噬着她的生命力,而神树的根系已破土而出,如巨蟒般朝着众人盘踞而来。
神树轰然炸裂,漫天莹蓝色光点聚合成人形。银灵子踏着细碎荧光落地,一袭烟青色广袖长袍无风自动,眼尾朱砂痣衬得面容妖冶勾魂,唇角噙着似笑非笑的弧度,举手投足间尽是摄人心魄的魅惑。
“沉睡太久,连小虫子都敢挑衅本尊?”银灵子轻挥衣袖,神荼的惊蛰剑竟诡异地调转方向。众人尚未反应,墓室突然扭曲变形——安岩脚下的地面化作沸腾血池,无数苍白手臂从猩红液体中伸出,死死拽住他的脚踝;田甜蜷缩在满地藤蔓间,每张叶片都浮现出自己惊恐的脸;丰绅殷德被困在由舆图碎片组成的漩涡里,古老的文字化作毒蛇撕咬他的手腕。
神荼强撑着灵台清明,剑刃在掌心划出伤口,以鲜血驱散幻觉:“小心!他...他的迷幻咒...”话未说完,银灵子已欺身近前,指尖挑起他的下颌,眼尾妖异的红光流转:“倒是个硬骨头,不如来做我的新容器?”
江雨半跪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被铜铃吸走大量鲜血的她摇摇欲坠。但她的眼神却异常坚定,紧盯着银灵子,强撑着站起身子。她摸出平板电脑,快速调取着关于银灵子的资料,试图从中找到破解迷幻咒的关键。
突然,她发现古籍记载中提到,银灵子虽擅长迷幻之术,但对强烈的光亮极为敏感。江雨咬牙将手电筒亮度调到最大,同时开启平板电脑的补光灯,朝着银灵子的方向照去。刺眼的光芒穿透弥漫的雾气,在墓室中形成一道光柱。
“看这边!”她大喊着提醒众人。神荼听到声音,瞬间反应过来,挥起惊蛰剑,剑身蓝光与光束交织,试图扰乱银灵子的法术。银灵子被强光刺得眯起眼睛,嘴角的笑意消失,周身的雾气开始紊乱,众人所中的幻觉也随之出现裂痕 。
江雨的手电筒还未完全举起,身后突然泛起一阵凉意。下一秒,她被一股力量猛地拽入怀中,熟悉的铃音贴着耳畔响起。银灵子的广袖如蝶翼般包裹住她,温热的呼吸扫过脖颈:“小祭品,怎么敢破坏我的苏醒?”
他修长的手指抚过江雨苍白的脸颊,指尖划过的地方泛起奇异的荧光。神荼瞳孔骤缩,惊蛰剑破空而来,却在距离银灵子三寸处被无形屏障震开。“别动怒啊。”银灵子轻笑,抱着江雨轻盈旋身,神树根系突然破土而出,将众人困在交错的藤蔓牢笼中,“这孩子的血,可是唤醒我的钥匙呢。”
江雨挣扎着要推开他,却发现全身的力量仿佛被抽离。银灵子低头凝视她,眼底流转的妖异红光渐渐化作温柔的光晕:“别怕,你很快就会成为我最完美的容器...”话音未落,他抱着江雨纵身跃入神树散发的幽蓝光芒中,转瞬消失不见。
幽蓝光芒消散的刹那,缠绕众人的藤蔓轰然崩解。神荼单膝跪地,惊蛰剑深深插入地面才勉强稳住身形,额前碎发被冷汗浸湿,映着神树重新归于死寂的轮廓。安岩踉跄着扶住石壁,喉咙里溢出压抑的干呕——那些啃噬他的血手幻觉太过真实,此刻掌心仍残留着黏腻触感。
“江雨!”田甜尖叫着冲向神树,却被突然亮起的红绳结界弹回。丰绅殷德擦拭嘴角的血迹,目光死死盯着树顶若隐若现的萤火:“银灵子用她的血完成了祭礼,这棵树...正在吸收魔神的力量。”他展开残破的舆图,泛黄的绢布上,原本空白的神树图腾正在渗出暗红血渍。
神荼猛地握紧剑柄,剑身蓝光暴涨。他望着银灵子消失的方向,声音冷得仿佛淬了冰:“追。无论用什么代价。”而此时的神树深处,江雨在黑暗中睁开眼,正对上银灵子近在咫尺的笑意,对方指尖点在她眉心,冰凉的触感带着蛊惑:“欢迎来到,属于我们的世界。”
银灵子将江雨搂入怀中,指尖缠绕着她的发丝,嗓音蛊惑:“跟着我,你将拥有掌控时空的力量。”话音未落,却见江雨仰头冲他露出温柔笑意,眼底却藏着锋利寒光。
“不好意思啊,”她轻声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萧白天要是知道我这样,怕是要提着刀来要人了。” 说话间,她藏在袖中的铜铃突然剧烈晃动,清越铃音裹挟着上古咒文在墓室回荡。江雨目光如炬,直直对上银灵子骤变的脸色,“能放你出来,就能再把你封回去。”
铃身红光大盛,与神树根系涌出的幽蓝光芒激烈碰撞。银灵子的身影开始变得虚幻,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江雨:“你...你居然...”江雨趁势将铃铛狠狠砸向神树,口中咒语念得飞快,那些缠绕在神树的红绳再度收紧,如同巨蟒般将银灵子逐渐消散的身形重新束缚。
铜铃在江雨掌心震颤,九道赤红光弧随铃音迸发,如锁链般穿透银灵子虚幻的身躯。他的广袖化作荧光溃散,指尖抓向江雨的动作骤然凝滞——那些曾被用来加固封印的咒文,此刻正顺着铃铛逆向运转,在神树表面织就新的牢笼。
“你以为祭品能反客为主?”银灵子的声音带着裂痕,却仍在诡笑,“当年蚩尤大人都逃不过宿命,你以为自己能——”话音被第八声铃响截断,江雨的鼻血滴在铃身符文上,竟让红光更盛。神树根系突然倒卷,将银灵子拖向树干裂缝,他眼中的红光终于浮现慌乱,利爪划破江雨肩头,却在触及铜铃的瞬间冒起青烟。
第九声铃音穿透幽冥般的寂静。银灵子的身影碎成万千光点,在红绳编织的光网中痛苦扭曲,最终被神树吸入的刹那,他怨毒的嘶吼震得墓室簌簌落石:“我终将借你的血——”话音未落,整座神树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所有荧光归于沉寂,唯有铜铃余韵仍在墓室里嗡嗡回响。
神树的金光渐渐收敛,树洞外传来田甜的哭喊声。江雨攥着染血的铜铃,在满地碎光中摸索到那片泛着银纹的玉叶——叶脉间隐约刻着“烛阴”二字,边缘还凝着未干的荧光。她将玉叶收入贴身口袋,踉跄着爬出树洞,迎上神荼递来的手臂。
“没事吧?”安岩举着应急灯冲过来,光束扫过她肩头的血痕时瞳孔骤缩。江雨摇头,目光扫过空旷的墓室——丰绅殷德的身影已消失在石门后,地上只残留半张被撕碎的舆图,墨字在血泊中洇成诡异的图案。
回程的山路笼罩在晨雾里。田甜抱着急救包喋喋不休,神荼的惊蛰剑始终出鞘三寸,唯有江雨望着远处山峦出神。指尖抚过玉叶,她忽然想起银灵子消散前那抹阴鸷的笑,以及玉叶在掌心传递的细微震颤——这或许不是结束,而是某个古老传说的重启。
铜铃在背包里悄然无声,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滚烫。
直升机降落在THA总部停机坪时,晨光正好漫过实验楼的玻璃幕墙。田甜拖着行李跌跌撞撞往楼里冲,马尾辫随着步伐一甩一甩:“终于能交差了!我要睡满48小时!”江雨轻笑一声,摸了摸口袋里已经温热的玉叶,跟着走进鉴定室。
值班的研究员接过玉叶,在精密仪器下反复扫描,金属碰撞声混着键盘敲击声在空旷的房间回荡。“登记好了,”研究员推了推眼镜,“这次任务简报明天再补,先回去休息吧。”田甜欢呼一声,拽着江雨就往门外跑。
回到公寓,江雨把沾满尘土的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澡池的热水蒸腾起白雾,终于冲去了古墓里阴冷的气息。裹着松软的浴巾躺到床上时,她听见隔壁传来田甜此起彼伏的呼噜声。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映着床头的铜铃泛着微光,恍惚间又像是神树深处摇曳的萤火。
她翻了个身,将脸埋进枕头里,困意如潮水般涌来。这一觉无梦,直到次日正午的阳光爬上被角,窗外的车水马龙声提醒着她,生活又将回归正轨——至少,在下次任务到来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