肋骨断裂的声音像枯枝被踩碎。林默的视线模糊了一瞬，甲骨文铠甲又收紧三分，青铜纹路深深勒进皮肉。克隆体胸腔里那颗金属心脏跳得诡异——三快两慢，像在敲某种密码。
"v0.9...在第一次..."克隆体的发声器滋啦作响，机械手指突然插进自己心脏。青铜表面被划开的裂痕里，渗出闪着蓝光的液态金属，在空中凝成小篆。
林默的瞳孔猛地收缩。那些字在重组，组成微子启绝笔的后续：【契约原件嵌于初代鼎耳 验证需创造者骨血】。最后四个字特别亮，亮得他左眼发烫。
黏液地面突然映出辣条包装袋的残影。林默盯着那个模糊的生产日期——2023/05/13，喉头涌上铁锈味。这日期他太熟了，公司机房服务器启用的那天，少年版往他手里塞了这包辣条。
"原来...都是安排好的..."铠甲又勒紧，他听见自己脊椎在呻吟。右手机械地摸向断骨处，指尖沾着血和青铜碎屑，突然狠狠插进克隆体胸腔。
金属心脏"嗡"地剧震。林默的视网膜炸开无数画面：白色机房，排列的培养舱，操作台上吃剩的辣条包装。有个穿白大褂的背影正在调试设备，胸前的工牌随动作晃动——【实习研究员 林默】。
"警告！记忆污染加剧！"系统女声突然变调。林默却笑了，带血的拇指按上自己左眼。那里流出的不再是代码液，而是掺着金粉的血，滴在青铜心脏上发出油炸般的"滋滋"声。
克隆体突然集体僵直，眼珠乱转成残影。最近的这个喉管"咔"地裂开，童声混着电音喷出来："指纹验证通过\~爸爸终于想起来啦\~"
林默右脸的血痕凝住了。记忆画面还在涌来：少年版躺在培养舱里，自己往操作台插入工牌，系统启动界面弹出鲜红的【祭品提纯程序v0.9】。那天他偷吃的辣条，包装袋正盖在"自愿参与实验"的签名处。
"去你妈的爸爸！"他扯着断骨撕下块肋骨，白骨茬沾血划过铠甲。青铜铭文遇到血突然软化，像被舔化的冰淇淋般耷拉下来。远处巨鼎发出婴儿啼哭似的嗡鸣。
黏液地面开始沸腾。林默看见自己十八个版本的残影在黏液里沉浮，每个胸口都嵌着相同的工牌。最新那个突然抬头，嘴唇开合说着什么，看口型是："我们才是第一批祭品。"
童声系统突然欢快起来："要重启啦！这次爸爸当燃料好不好呀？"天花板星图轰然崩塌，青铜光点雨般砸落。每颗光点里都裹着段记忆——全是他在不同轮回里往鼎耳插工牌的瞬间。
林默的断骨处突然发烫。低头看见血泊里浮着半片青铜匕首，刃口刻着【v1.0专用】。他抓起匕首划向左手腕，血珠溅在最近的克隆体脸上。
"验证个屁！"匕首突然变形成数据线，扎进他手腕静脉，"老子自己写的后门程序！"左眼视野突然蓝屏，跳出个从未见过的界面：【调试员指令输入中...】
巨鼎的裂缝"咔嚓"扩到地面。有块青铜板缓缓升起，上面刻满比甲骨文更古老的符号——是林默实习期自创的编程速记法。契约最下方盖着个指纹，周围写：【自愿献祭创造者以完成系统升级】。
黏液突然聚成漩涡，托着个半透明数据茧浮上来。茧壳里蜷缩的人形胸口，工牌编号清晰可见：【实习研究员 v1.0】。林默的青铜左眼自动对焦，看见那人右手捏着包辣条——生产日期是系统启动前五分钟。
"爸爸好聪明\~"童声从四面八方涌来，"这次轮回只差最后一步啦\~"巨鼎彻底裂成两半，露出底部旋转的青铜齿轮，每个齿尖都挂着滴凝固的血。
林默突然暴起，拖着断腿扑向数据茧。甲骨文铠甲片片剥落，在身后凝成十九道锁链拽他。就在指尖要碰到茧壳的瞬间，契约背面的小字突然发光：【终极祭品=最初版本+最终版本】。
黏液爆开成血雾。林默看见自己的倒影在雾中分裂——左边是穿白大褂的实习研究员，右边是浑身血污的现在。而数据茧里的v1.0正缓缓抬头，睁开的眼睛里流着和他一模一样的青铜代码液...
林默的指尖刚碰到数据茧，整个地下空间突然响起尖锐的蜂鸣。青铜锁链像被烫到的蛇一样疯狂扭动，十九道锁链同时绷直，将他整个人吊到半空。
"爸爸不乖哦\~"童声突然带上哭腔，巨鼎齿轮开始逆向旋转。林默看见自己手腕被数据线勒出的伤口里，金粉血珠正逆着重力往上飘，被吸进齿轮间的缝隙。
v1.0数据茧突然裂开一道缝。里面伸出只苍白的手，精准攥住飘到跟前的血珠。林默听见自己十八岁的声音从茧里传来："你终于发现工牌背面的刻痕了？"
记忆像被铁锤重击的玻璃轰然炸开。他想起实习期最后一个夜班，自己用裁纸刀在工牌背面刻下的那行小字：【当验证失败时，格式化创造者】。现在那行字正在契约甲骨上渗出鲜血，每个笔画都像蚯蚓般蠕动。
克隆体们突然齐声大笑，笑声里夹杂着老式打印机的"咔嗒"声。最近的克隆体胸腔里，青铜心脏正在融化，变成粘稠的液态金属流向巨鼎。林默闻见机房消毒水混着辣条油脂的味道——和系统启动那天一模一样。
"这次轮回要结束啦\~"童声欢快地宣布。天花板坠落的青铜光点突然凝固，每个光点里都映出林默不同时期的模样：实习期、第一次轮回、第三次轮回......直到现在浑身是血的第十九次。
甲骨文铠甲最后一片甲叶脱落，露出他心口皮肤上淡蓝色的条形码——和v1.0数据茧里那个身影胸前一模一样。林默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每次轮回都会在辣条包装日期重启，因为那天他不仅启动了系统，还把自己的员工信息录入成了【初始测试样本】。
巨鼎底部传来金属撕裂的巨响。契约甲骨正在融化，那些古老符号变成液态青铜流向数据茧。林默看见茧里的自己正在微笑，右手举着那包辣条，包装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行血字：【自愿献祭最终版本以完成系统升级】。
"不！"林默挣断锁链扑下去。青铜光点突然全部爆开，强光中他看见自己实习期的工作日志在燃烧，最后一页的签名处，少年版偷偷画了个笑脸——和现在数据茧里的表情分毫不差。
黏液地面突然掀起巨浪。十八个残影同时伸手抓住林默的脚踝，每个残影胸口都插着正在融化的工牌。v1.0数据茧完全裂开，里面的身影终于清晰——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包辣条，而举着辣条的右手无名指上，戴着林默母亲留下的青铜戒指。
童声系统突然正经起来："最终验证程序启动，请创造者确认——"整个空间开始像素化崩塌，"您是否自愿成为v1.0的完美容器？"
林默的视网膜上跳出他亲手编写的最终协议。在彻底崩溃的青铜暴雨中，他突然笑了，染血的手指划过虚空，就像当年在机房敲下最后一行代码那样果断。
"确认。"他说，"但我要加个条件。"
巨鼎齿轮停转的瞬间，所有液态青铜突然回流，在空中凝成他实习期最爱的那个辣条品牌logo。林默看着数据茧里的自己眨了眨眼——左眼流出的不再是代码液，而是和他现在一模一样的，掺着金粉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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