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赞德洗完澡出来时,她已经回了卧室,背对着他躺在床上,呼吸均匀,像是睡着了。他站在床边看了很久,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在她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
他轻轻掀开被子躺下,没有像往常一样抱她,只是静静地躺着,望着天花板。脑海里不断回放着刚才在书房的情景——她惊慌的眼神,颤抖的指尖,还有那本能的瑟缩。以及更早些时候,他无意中发现她手机里一个加密相册,里面存着几张模糊的照片,背景似乎是城郊一个废弃的码头,而那里,正是“海蛇”案的关键线索所在地。
赞德不是没有怀疑过。她的出现太过完美,温柔、体贴,总能在他最疲惫的时候给予安慰,对他的工作了如指掌,甚至能提出一些精准的建议。以前他只当是默契,现在想来,却像一场精心设计的剧本。
他侧过身,借着月光看她的睡颜。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阴影,鼻梁高挺,嘴唇微抿。这张他亲吻过无数次的脸,此刻却显得如此陌生。他伸出手,指尖悬在她颈间,那里有一个小小的胎记,他曾笑着说像一颗坠落的星星。
如果...如果她真的是卧底呢?
这个念头让他心脏一阵抽痛。他想起自己在婚礼上对她说的誓言:“我会用生命保护你。”想起她第一次为他包扎伤口时,眼里真切的担忧。那些笑容,那些眼泪,难道都是假的吗?
他悄悄起身,回到书房。这一次,他没有犹豫,直接拉开了那个抽屉。里面除了几本旧书,空无一物。他皱起眉,难道是自己记错了?他仔细检查抽屉内部,指尖忽然触到一个隐蔽的暗格。
轻轻一按,暗格弹开,里面躺着一个巴掌大的黑色设备,屏幕上正闪烁着微弱的蓝光,旁边还有一张存储卡。
赞德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他拿起那个设备,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这是军用级别的加密通讯器,市面上根本买不到。
他颤抖着将存储卡插入电脑,密码提示是——“赞德的生日”。
他输入数字,屏幕应声而开。里面是密密麻麻的通讯记录,发送时间大多在深夜,接收方代号“毒蛇”,内容全是关于警方行动的绝密信息,甚至包括他正在部署的“海蛇”案抓捕计划。
最后一条信息停留在半小时前:“目标已察觉,速取‘海蛇’案核心证据,否则按叛徒处理。”
“叛徒...”赞德低声重复着这个词,喉咙像被砂纸磨过一样疼。他看着屏幕上熟悉的发送指令的格式,那些简洁明了的措辞,和她平时说话的风格如出一辙。
原来那些温柔都是伪装,那些爱意都是表演。他引以为傲的婚姻,不过是敌人精心布置的陷阱。他像个傻瓜一样,把一条毒蛇抱在怀里,分享着彼此的体温和秘密。
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她站在门口,脸色苍白如纸,手里还拿着那个通讯器——她刚才去厨房倒水,发现书房有光,进来时正好看见赞德盯着电脑屏幕。
四目相对,空气瞬间冻结。
赞德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翻涌着骇人的风暴。他举起那个通讯器,声音沙哑得像是从地狱里挤出来:“这是什么?”
她看着屏幕上的内容,知道一切都完了。三年的伪装,在这一刻轰然崩塌。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所有的借口在铁证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说话!”赞德猛地提高声音,将通讯器狠狠摔在桌上,发出刺耳的声响。“我问你这是什么!”
“赞德...我...”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却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你听我解释...”
“解释?”赞德笑了,那笑声里充满了痛苦和嘲讽,“解释你如何一边对我说爱我,一边把我的底牌卖给敌人?解释你这三年来,每一次拥抱,每一个吻,都是为了骗取我的信任?”
他一步步逼近,眼神像淬了毒的刀,一刀刀割在她心上。“你告诉我,”他的声音低沉而危险,“你有没有...哪怕一秒钟,对我动过真感情?”
这个问题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她心中紧锁的闸门。那些压抑了三年的情感,那些在任务和爱意间挣扎的日日夜夜,瞬间决堤。她看着赞德痛苦的眼睛,泪水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有...我有...”
“够了!”赞德猛地打断她,眼神里的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了,只剩下冰冷的失望和警惕,“我真是瞎了眼。”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手指悬在拨号键上,看着她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陌生的罪犯。“你是自己跟我去局里,还是我让人来抓你?”
她看着他眼中的决绝,心如刀绞。她知道,从他发现秘密的那一刻起,他们之间就再也回不去了。那个曾经会为她跑遍全城买生煎的男人,此刻只是一名坚守正义的警察,而她,是他眼中罪无可赦的叛徒。
“赞德,”她深吸一口气,泪水模糊了视线,“我知道你不会信,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组织...我没得选。”
“没得选?”赞德冷笑,“所以你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出卖我,出卖你穿着警服的丈夫?”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彻骨的寒意,“从今天起,你我之间,恩断义绝。”
这句话像一把利刃,彻底刺穿了她的心脏。她看着赞德眼中冰冷的陌生,知道他们之间那层名为“爱”的糖衣,已经被残酷的真相彻底撕裂。她闭上眼,泪水无声滑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