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闹钟突然在耳边炸响，像一把钝刀生生劈开了混沌的睡眠。我猛地一颤，眼皮像被胶水黏住似的，挣扎了几下才勉强睁开。
窗外灰蒙蒙的天光渗进来，闹钟的电子屏泛着刺眼的红光，六点零七。那尖锐的嘀嘀声仿佛钻进了脑髓，我伸手去按，却打翻了闹钟——它滚到地上，仍在执拗地叫着。
喉咙里泛着隔夜的苦涩，太阳穴突突直跳，讨厌的一天又开始了。
掀开被子闭着眼坐起身，愣了好一会才睁开眼弯下腰去捡闹钟，把闹钟放好后穿上拖鞋去洗漱了。
等洗漱好了拿起手机一看，发现微信有个未读消息，点开一看，是爸爸凌晨一点半发来的红包，还说了一句：
爸：“春语，给你点零花钱，多买些自己喜欢吃的”
收了红包300元，回复一句“知道了”便放下手机，从自己的钱包里拿出几块买早餐的钱就准备出门上学了。
来到客厅看了眼挂钟六点二十八分，换好鞋打开门出去上学了，没走几步就被一道声音叫停。
柳若衍：“春语！等等我，一起去吧”
下一秒他就从后面急匆匆的跑过来，在我面前停下，脸上略带歉意的看着我。
柳若衍：“昨天起晚了没能一起走，今天正好赶上了，走吧”
温春语：“行，我先去买早餐吃，你吃了吗？”
和他并肩走到早餐店，在听到他也没吃时多买了一份早餐给他。
柳若衍：“谢了啊”
温春语：“嗯”
吃完了也到学校了，去到班级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望着窗外的日出发呆。
晨风掠过，那些光便活了起来，太阳从地平线上探出头来，像一颗烧红的铜球，将整片天空染成橘红。
旁边的柳若衍放下书包后去找他的兄弟打球去了，我转过头看着课本上没写完的练习题思考起来。
本来自己就只是想想结果看着书又发呆了五分钟。
温春语：“……？”
索性合上书，累了谁也不能累了自己，抬头看到墙上挂着的钟表显示七点零八分。
再这样浪费时间也不是办法，但是又不知道要做什么事，沉思几秒后又默默打开合上的书，食指推了一下眼镜强迫自己看着。
三月春初冬尾，早上看了天气预报8℃到15℃，即使是在教室也还是感觉到一阵冷意，搂紧了外套手缩在袖子里，只留几个手指握着书。
温秋声：“春语，你很冷吗？”
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也不想知道。轻轻点头回她的话。
温秋声：“我和你商量个事呗”
她又一次坐在同桌的椅子上，把脸凑过来用手指戳了戳我的肩膀，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不知道她要搞什么，被她戳肩膀后放下书眸看了她一眼，眼里没有太多情绪，只是淡淡的看着她，用眼神询问她有什么事。
温秋声：“不如……我以后教你学习然后你得听我的话，好不好？”
温春语：“不好”
在她说完的下一秒脱口而出，没有任何犹豫，我不懂她为什么突然有这个想法，她平白无故地教我学习，回报却只是听她的话。
我不相信她，如果她让我做些不好的事不愿意的事呢？而且我们才认识不久我们很熟吗？还有，她为什么要教我学习？这与她有什么关系？
……
我说完后偏过头不去看她，她也没再说话，过了一会用余光瞥见她已经不在了，这才把头偏回来。
我和她说过最多的一次话就是她教我写作业那次，其他都是她在说我在听，其实也不是很想听，不过……她教得确实挺好的。
但我不愿相信也不敢相信会有这么好的事。
想到这些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似乎要把我内心的烦躁敲散，但事实是越敲越烦，直到上课铃响。
铃声响起的那一刻将我的思绪拉回，开始早读，同桌回来了，前桌的黄拥弦和刘蜜也回来了。
课堂上的早读声勉强压住我的情绪，我控制着自己不去想她，但她刚刚凑过来时身上的气息进了我的鼻息。
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浮躁了。
这一节早读课我不断的喝水，水喝完了也下课了，出去上了厕所回来请教学习委员教题。
周缉旗：“这题你可以换单位再套公式就可以了”
温春语：“好知道了，谢谢了”
周缉旗：“嗯，多写多练”
问完题写出答案后埋头继续往下写，直到上课。
在上课的时间里，笔在草稿纸上作画，拼拼凑凑画出一个钥匙扣，还记得这是老家大门的钥匙，距离上次回去已经两年了。
不知道奶奶过得怎么样？身体还健在吗？会不会想我？
今天是星期四，可以周六去看看奶奶，好久不见了，我想她了。
这一上午的课很无聊，却又不得不听，一直忍到吃午饭，依旧是手抖和几块肉，吃不饱又饿不死。
下午放学时路过小卖部，走进去买了几根棒棒糖，一起回去的柳若衍看见笑了笑，要了一根，调侃的说着。
柳若衍：“没想到你喜欢吃糖啊？正好我也喜欢”
温春语：“嗯，喜欢吃”
继续和他聊了几句就到家了，回到家看见温诗星在他的小桌子上写老师布置的作业，妈妈在阳台收衣服，爸爸还没下班。
温春语：“妈，我回来了”
妈妈：“回来了？回来了就教一下星星写作业，我等会去买菜做饭”
温春语：“好”
我换了鞋把书包放在房间里，从口袋拿出一根棒棒糖走到温诗星后面举到他面前。
温诗星：“棒棒糖！谢谢姐姐！”
把糖纸拆开给他吃后拿了一个小椅子坐到他旁边，拿起他的作业看了看。
现在他七岁，在上小学一年级，作业不难只是让写些加减法，我看完后有些不解，平常的加减法十题有八题都是错的，今天的十题却全是对的。
温诗星：“姐姐，你这么这么久才回来呀？你刚刚不是说很快就会回来了吗？”
温春语：“姐姐刚放学，一放学就回来了，我什么时候说的？”
他的脸颊一边咬着棒棒糖鼓鼓的，小手指着他的作业，奶声奶气的说着。
温诗星：“姐姐你不是教我写完作业就出去了吗？你明明就说了很快就会回来的”
温诗星的话像一根细针，冷不丁扎进我的太阳穴。我握着他作业本的手指突然僵住，纸张边缘被捏出几道细小的皱褶。
"姐姐刚才...教你写作业？"我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温诗星用力点头，棒棒糖在嘴里滚到左边脸颊："就是穿校服的姐姐呀！她还帮我画了小兔子。"他翻开作业本最后一页，空白处确实用铅笔歪歪扭扭画着长耳朵兔子，旁边写着WQS三个字母。
阳台传来衣架碰撞的声响，母亲抱着一堆衣服走进客厅。温诗星突然压低声音："那个姐姐让我别告诉妈妈。"他伸出手捂住嘴，眼睛弯成月牙，"但我告诉你了，因为你是好姐姐。"
我的视线开始失焦，作业本上的数字扭曲成蠕动的黑色小虫。耳边响起温秋声今早说的话："不如我以后教你学习..."——原来她早就开始行动了。
"春语？发什么呆？"母亲把叠好的衣服放在沙发上，"星星说作业写完了？"
"...写完了。"我机械地回答，看着母亲检查作业时满意的表情。她永远不会知道，那些正确的算术题答案，是另一个"我"握着弟弟的手写下的。
当母亲转身去厨房时，温诗星突然拽了拽我的衣角。他不知何时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对折的纸条，糖渍把纸边黏得发硬。"那个姐姐给你的。"他神秘兮兮地塞进我手心，"她说这是你们的小秘密。"
纸条展开的瞬间，厨房传来菜刀剁在砧板上的声响。纸上是用我的字迹写的一句话：
"你看，我能教他也能教你"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