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在骨科病房里凝滞，江晓琪盯着石膏包裹的右腿，指节无意识地抠着病床边缘。CT片上清晰的骨折线像道刺眼的疤痕，将她困在这方狭小的白色空间里——三天前急救车祸患者时，被失控的担架车撞倒的瞬间，她听见了自己胫骨断裂的脆响。
“晓琪？”何建一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手里拎着保温桶，蒸腾的热气混着排骨汤的香气驱散了些病房的冷寂。他在床边坐下，用勺子轻轻撇去汤面的油花，“今天做复健还疼吗？”
江晓琪别过脸，眼眶泛起水雾：“何建一，我看着科里的同事忙得脚不沾地，自己却像个废人......”话音未落，监护仪突然尖锐地鸣叫起来。何建一条件反射般起身，却被江晓琪拽住袖口。
“是隔壁床！”她指着墙壁另一侧，声音里带着熟悉的冷静，“患者血氧饱和度骤降，很可能是肺栓塞！”何建一立即冲向病房，隔着玻璃看见值班医生正准备心肺复苏。
“别盲目按压！”江晓琪不知何时撑着拐杖出现在门口，石膏在地面磕出闷响，“查D-二聚体，准备溶栓！”她的声音穿透走廊，让慌乱的医护瞬间镇定下来。当患者血氧回升的那一刻，何建一转身望着倚在门框上脸色苍白的江晓琪，她额角的冷汗顺着下颌线滑落，却仍紧盯着监护仪上跳动的数字。
深夜的病房重归寂静，江晓琪在镇痛泵的作用下昏昏欲睡，突然被手机震动惊醒。工作群里跳出的消息让她瞳孔骤缩——城郊化工厂爆炸，二十余名重伤员正在送往医院的路上。
“我要去急诊！”她掀开被子，试图扯下石膏，却被突然推门而入的何建一按住。男人难得板起脸，声音却带着克制的温柔：“你的医嘱单上写着绝对卧床。”
“可是......”
“没有可是。”何建一打开平板，将实时监控画面投屏到病房墙壁，“你可以远程指挥，用对讲机和抢救室连线。”他举起从科室拿来的白板笔，“现在，江医生，该由你来下达急救指令了。”
晨光刺破云层时，最后一名伤员被推进ICU。江晓琪瘫在病床上，耳机里还回响着对讲机里逐渐平稳的心跳声。何建一替她掖好被角，发现她眼尾泛着笑意：“原来当个‘云端医生’，也能救人。”
窗外，救护车的红蓝警灯在黎明中闪烁，何建一握紧她的手：“等你康复，急诊科永远有张属于江医生的指挥台。但现在......”他俯身轻吻她的额头，“请江患者配合治疗，这是何主任的医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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