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薇尔

晨雾中的艾薇尔像幅褪色的水墨卷轴。青灰色山脉间浮动着淡金流云，本该流淌蜜酒的琥珀川却泛着铁锈色，河床裸露的灵石碎片如同溃烂的伤口

"你确定是这里？"瓶屈指弹落叶片上的雨滴，"三百年前这里还是红土荒原。"

梦渊的龙尾扫开垂落的藤蔓，鳞片映出石壁上斑驳的浮雕。雨水冲刷着古老图腾，残缺的龙形与蝶翼纠缠的图案令他鳞片发紧——这正是当年他打碎洪流怀表时，表盘背面镌刻的禁忌图腾“我确定，就是这里”

肆月突然停步，腕间红线没入溪水。本该顺流而下的银线竟逆流折返，在她指尖蜷成发光的茧，"怀表碎片扭曲了时空，说明东西就在附近吧，不过找到也没什么用？梦渊的记忆并不在洪流怀表中储存"

湿热的空气突然凝结出霜花。瓶的玄色衣摆扫过岩壁，冰晶顺着图腾纹路蔓延，将三百年前的场景冻结在石面：少年梦渊跪在暴雨中，怀里抱着四分五裂的洪流怀表，表盘内部渗出的星砂正被雨水冲进溪流

“洪流怀表是许多势力觊觎的宝物，现在梦渊失手打碎，并将自己封印，这东西更需要找到了”瓶耸耸肩，嘴里叼着烟

"你当年把愧疚也埋在这里了。"瓶的指尖划过冰晶画面，冻结的雨滴里封存着暗红血珠，"洪流怀表的力量根本不是回溯，而是重新创造时间线"

记忆如藤蔓绞紧心脏。梦渊看见自己将怀表碎片抛向四方时，每块碎片都裹着撕下的记忆。肆月的手突然覆上他颤抖的龙爪，轻声安慰：“没关系，都过去了，我们现在的目的是打破厵的统治，起码千年前是这样”

"你究竟重复了多少次？"瓶的声音浸在星砂里，第一次失去讥讽的温度。冰魄映出了影子——成千上万块怀表碎片正在闪烁，每片都封印着一次轮回的诀别，瓶看起来有点愣神，那一条条时间线分明代表着梦渊为了救他们耗费了多大力气，他挥了挥手，将虚影打破

"洪流怀表从来不是错误。"少年梦渊的影子在消散前微笑，"是我们相遇的证明"

“呵，你当年砸的真彻底”瓶脸上稀有的一点温柔一瞬间蒸发了，冷笑重新挂上脸“这些碎片太分散了，要对抗厵，这可是必需品”

"找到了。"肆月突然停步，她的红线缠着一块嵌在石缝中的怀表碎片，表面覆盖的青苔竟呈现出钟表齿轮的形态。当碎片被取出的瞬间，所有水镜突然荡漾起来，映出千年前的大溪——

年轻的梦渊正在潭边给肆月扎头发，瓶蹲在上游用冰雕刻三人，怀表链子垂在青石上，表面映着三张无忧无虑的笑脸

“这么快就找到了？一片碎片这么好找的话我们怕不是很快就能——等下那个词叫什么来着？起义？”梦渊挠了挠头，人类的语言果然不靠谱

瓶点点头，碎片闪烁着诡异的光，似乎力量还未告罄，余光仍能带着所有的事物再次创造时间线，肆月将碎片拽出来，久久盯着它

“原来那时候的溪水是暖的”

"真相的重量会压垮偷窥者"瓶突然冻住试图触碰碎片的肆月的手，"这个东西别碰为好，大溪没有人不想要这个东西"说着将碎片传给梦渊“洪流怀表还是交给它的所有者保管吧”

梦渊接过碎片，虽然依稀记得面前的两人，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之前的事，断断续续的记忆让自己有些头疼

"人类总是这样。"瓶把肆月拉过来，"把恩赐变成凶器，还要给受害者定罪。"

肆月挣开瓶的爪子：“大哥你能不能注意点？！快把我冻成冰棍了！！”

瓶：“……”

草丛里忽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低语又像是呼吸，梦渊回头拨开垂丝海棠，草丛里蜷缩着熟睡的少女，怎么有人在这里？

"溯时术。"梦渊的竖瞳泛起星砂，看见少女周身缠绕着停滞的时间流，"有人把她的时间锚定在怀表碎裂的瞬间"

梦渊将碎片按在额头，沉睡的少女竟随之睁开双眼，瞳孔里旋转着沙漏纹路："尊上终于来了。"她的声音带着三重回响，"他们用我的眼睛看着你们。"

海棠花突然簌簌坠落。花瓣触及地面的瞬间全部化为青铜沙粒，溪水开始逆流，梦渊转身回防，霜花在空中拼出警告的图腾——果然是五神会的“万象”

"别看她的眼睛！"梦渊的龙翼倏然张开，星砂在三人之间织就光幕。然而已经迟了，少女的指尖穿透光幕，轻轻点在他眉心

少女的叹息带着时之砂的质感："每个时空的你们都在收集碎片，但最终能走到终点的..."

"是陷阱！"瓶突然捏碎指尖冰晶，霜雾裹住少女周身，"她的存在本身就是时空悖论，别让她碰到你！"

少女却笑着化作流沙，消失在水里，梦渊的龙爪穿透水幕，却捞起一捧暗红色沙粒——那分明是掺杂龙血的时之砂

“五神会？！”肆月发出惊叫，红线已然出手，缠绕住了想要逃跑的“流沙”，但“万象”更不是吃素的，少女抽出银色的刀刃，割断了红线，只留下肆意妄为的声音回荡：

“洪流怀表的力量已经到手，不要妄想对抗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