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

晨光微熹时，甘棠已经站在玫瑰酒店门口。她特意换了一身浅蓝色连衣裙，银发用白色丝带松松系着，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小些。当唐三和小舞走出来时，她像是被脚步声惊到般转身，裙摆扬起一个羞涩的弧度。

"早、早上好..."她细声问候，手指无意识地卷着发梢。晨光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那颗泪痣在阳光下若隐若现。

小舞蹦跳着挽住她的胳膊："甘棠，你今天怎么把头发扎起来了？"她好奇地拨弄着甘棠的丝带。

甘棠微微低头，露出一截雪白的后颈："这、这样看起来比较正式..."声音越来越小，耳尖泛起淡淡的粉色。几个路过的年轻魂师看得入神，差点撞上街边的水果摊。

唐三默默走到两人外侧，挡住了大部分视线。他注意到甘棠走路时总是恰到好处地避开泥泞，裙摆始终纤尘不染。这种与柔弱外表不符的敏锐，让他再次感到一丝违和。

穿过大片农田后，破旧的史莱克学院招牌映入眼帘。甘棠在看到报名处时，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顿。她下意识往唐三身后躲了躲，这个动作让她的一缕银发扫过唐三手背，带着若有若无的栀子花香。

"报名费十个金魂币。"负责登记的老者懒洋洋地伸出手，目光在扫过甘棠时突然凝滞。他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又迅速恢复懒散模样。

小舞不满地嘟囔着，但还是交了钱。甘棠则"手忙脚乱"地翻找荷包，纤细的手指在布袋里摸索了好一会儿，才颤抖着捧出几枚银币："我、我只有这些..."

她咬着下唇的模样让人心疼，眼眶迅速泛起红晕。排在后面的几个少年立刻争相要替她付钱，场面一时混乱。

"我来。"唐三按住甘棠颤抖的手，替她补足了差额。少女抬头看他时，银灰色的眼眸里盈满感激，睫毛上还挂着将落未落的泪珠："谢...谢谢..."

老者收下钱币，意味深长地看了甘棠一眼："伸手。"

当粗糙的大手握住甘棠纤细的手腕时，唐三注意到老者眉头跳了一下。甘棠则像是被烫到般轻轻一颤，却没有挣脱。她的肌肤在老者黝黑手掌衬托下，白得几乎透明。

"十二岁零九个月。"老者松开手，突然问道，"你父母是谁？"

甘棠像是被这个问题刺痛了，肩膀微微瑟缩："我...我不知道..."声音轻得像风中烛火。一滴泪终于落下，在她裙摆上洇开小小的深色圆点。

老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放他们进入了第二关。走远后，小舞气呼呼地跺脚："那老头怎么回事？干嘛问这种问题！"

甘棠摇摇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没关系..."她抬手擦泪时，袖子滑落，露出手腕上一圈淡淡的红痕——像是被什么力量灼烧过的痕迹。

第二关的戴眼镜老师正在记录一个蓝衣少年的数据。听到脚步声，他抬头看了一眼，目光在甘棠身上停留了几秒。

"释放武魂。"他推了推眼镜。

唐三和小舞依次展示后，甘棠怯生生地伸出手。银光流转间，一朵晶莹剔透的海棠花在她掌心绽放，花瓣上流转着星辰般的光点。

"九心海棠？不对..."老师猛地站起身，"这是...万象海棠？"

测试场地突然安静下来。几个学员不约而同地看向这边，眼中满是震惊。甘棠被这些目光吓得后退半步，海棠花差点消散。唐三不动声色地挡在她前面。

"魂力等级？"老师声音有些发颤。

"二...二十五级。"甘棠小声回答。

这个数字让周围响起一片抽气声。老师手中的笔啪嗒掉在地上："二十五？你确定只有十二岁？"

甘棠点点头，银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谁也没注意到，她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上，月华绫的虚影正悄然流转。

测试结束后，老师亲自带他们前往第四关。路上，小舞凑到甘棠耳边："你什么时候修炼到二十五级的？在学院时明明..."

甘棠睫毛快速眨动："我...我也不知道..."声音里带着真实的困惑，"有时候修炼着...就突然突破了..."

这个回答让小舞和唐三面面相觑。就在气氛变得尴尬时，前方树林突然传来巨响。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走出来，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

"赵无极？"老师惊讶地喊道。

赵无极没有回答，他的目光直直锁定在甘棠身上："小丫头，你的武魂...很有意思。"

甘棠像是被他的气势吓到，整个人都僵住了。当赵无极向前迈步时，她下意识抓住了唐三的衣袖，力道大得惊人。唐三能感觉到她的手指冰凉，还在微微发抖。

"别怕。"他低声安慰，却看见甘棠眼中闪过一丝他读不懂的情绪。

赵无极活动了下筋骨："一炷香时间，在我手下坚持住就算通过。"

话音未落，甘棠突然上前一步，虽然声音还在发抖，却异常坚定："请...请多指教。"

阳光穿透树叶，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这一刻，她看起来不再那么脆弱，反而有种令人心惊的锐利——就像藏在丝绸下的刀刃，柔软却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