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之抱着苏清烛跌进柳清欢的油纸伞下,雨水顺着伞骨汇成血线。怀中的人突然剧烈抽搐,嘴角溢出黑血,后颈龙纹如将熄的火炭般忽明忽暗。“血玉蛊入脉了!”柳清欢猛地扯开苏清烛衣襟,只见心口处浮现蛛网般的紫纹,“必须在子时前取出血玉,否则......”
话音未落,镜湖方向传来铁链拖拽声。七座青铜鼎再次震动,鼎身“烛龙噬蛊”四字渗出滚烫熔浆,将漫天雨幕染成赤红。沈砚之腰间银铃突然发出刺耳长鸣,铃底血珠竟化作细小蛊虫,顺着他的手腕钻进皮肉。“这是......”他惊恐地看向柳清欢。
“长生殿的警示。”柳清欢的伞面无风自动,《关雎》诗句化作青光缠绕苏清烛,“三百年前,烛蛊传人妄图用诗魂蛊篡改长生殿的诅咒,结果......”她话音被夜枭的尖啸打断,数十具傀儡从鼎中破水而出,关节处的人面蛊虫正啃食着李姑娘的罗裙残片。
沈砚之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突然想起药铺暗格里的少女断指。他颤抖着摸出怀中玉简,残篇《豳风·七月》竟渗出荧光:“七月鸣鵙,八月载绩......”青色光蝶刚振翅,就被傀儡群吐出的黑雾腐蚀成灰烬。更可怕的是,苏清烛后颈的龙纹开始逆向燃烧,顺着沈砚之的手臂蔓延,灼烧出“逆者长生”的血痕。
“沈公子,好久不见。”夜无舟的黑袍从青铜鼎上展开,袖中甩出数百条血色傀儡丝,末端系着数十颗仍在眨眼的人头,“你以为杀了药铺老板就能救她?他不过是我养在明处的弃子!”沈砚之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都是近来失踪的百姓,喉咙里泛起腥甜。
柳清欢突然将诗魂灯塞进沈砚之手中:“用你的血唤醒灯芯!记住,念诗时要......”话未说完,墨玄霜的毒针穿透她肩胛。素衣女子踉跄着将油纸伞抛向苏清烛,伞面瞬间化作《诗经》残页,将三人卷入迷雾。沈砚之在混乱中听见柳清欢最后的低语:“别信......银铃......”
当迷雾散去,三人竟置身于布满蛛网的祠堂。供桌上摆着七具孩童尸身,每个心口都嵌着半块玉佩——与沈砚之碎裂的那块纹路契合。苏清烛突然抓住他手腕,瞳孔中闪过烛龙虚影:“沈郎,血玉在......”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心口紫纹暴起,一枚染血的玉蛊破土而出,径直钻进沈砚之眉心。
祠堂外传来夜无舟的狂笑:“恭喜沈公子,终于成了烛龙血脉的新容器!”沈砚之头痛欲裂,恍惚间看见无数记忆碎片——自己在药铺调制的“药引”、师父临终前诡异的笑容、还有苏清烛第一次见面时,眼中转瞬即逝的算计。腰间银铃突然炸开,飞出的碎片上赫然刻着:“以魂饲蛊,以命为引,长生殿开,万蛊噬心”。
——第四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