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浮动

连绵阴雨下了三日，宇文府西院的青石地砖上爬满了湿滑的苔藓。徐艺馨抱着一摞刚浆洗好的锦缎，小心翼翼地穿过回廊。这些是宇文怀房中的帐幔，沾了酒渍和脂粉气，必须在天黑前送回。

转过一道月洞门，她突然听见假山后传来女子压抑的啜泣声。徐艺馨放轻脚步，只见一个穿着桃红比甲的丫鬟瘫坐在地，半边脸肿得老高，嘴角渗着血丝。

这位姐姐..."徐艺馨刚开口，那丫鬟就惊恐地往后缩。

"快走！别过来！"丫鬟声音发抖，"要是让赵公子知道有人看见..."

话音未落，假山后转出一个暗红身影。赵西风慢条斯理地系着腰间玉带，锦袍前襟还沾着几点可疑的暗红。他看见徐艺馨，阴鸷的眉眼突然舒展开来

赵西风哟，这不是我的小野猫么？

徐艺馨怀中的锦缎"哗啦"散了一地。她跪下行礼，湿冷的青砖透过单薄衣衫刺入膝盖。

赵西风"抬头。"镶玉的靴尖抵住她下巴。

赵西风俯身时，徐艺馨闻到他袖口传来的血腥气混着龙涎香。他忽然用拇指碾过她眼下那颗泪痣，力道大得让她眼角泛红。

赵西风"本公子最近得了个有趣的消息。"他指尖顺着她脖颈滑到锁骨，"宇文府新来的贱奴里，混进了燕北的探子。"手指突然收紧，"你说...会是谁呢？"

徐艺馨呼吸一滞。兄长徐州是燕洵贴身侍卫的事，难道暴露了？

徐艺馨"奴婢...不知..."

赵西风赵西风低笑着松开手，从袖中掏出一方绣着并蒂莲的帕子扔在她脸上："三日后酉时，带着这个来赵府后门。"他转身时袍角扫过她颤抖的手指，"若敢不来..."

未尽的话语消散在雨幕中。徐艺馨攥紧帕子，发现上面用金线绣着个"玥"字——这分明是宇文玥的贴身之物！

快走吧。"那受伤的丫鬟挣扎着爬起来，"赵公子就爱看人害怕的样子..."她抹了把嘴角的血，"上个月翠浓姐姐就是被他..."

话未说完，远处传来管事的呵斥声。徐艺馨匆忙帮丫鬟整理好衣襟，抱着锦缎匆匆离去。转过回廊时，她鬼使神差地回头，看见赵西风正站在雨檐下把玩着一把匕首，刀尖上挑着块带血的碎布。

当夜，徐艺馨在柴房角落发现个油纸包。里面是楚乔留的伤药和一张字条："赵府夜宴，慎入。"她将字条凑近烛火，火光映出背面另一行小字："徐州安好。"

烛泪滴在手背，烫出一枚红痕。徐艺馨摩挲着那方绣帕，丝线里渗着的龙涎香与白日闻到的血腥气重叠在一起。窗外雨打芭蕉，像无数细小的牙齿在啃噬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