蜡烛的火苗突然暴涨，苏晚晴的指尖传来灼烧感。她猛地缩回手，发现那簇火焰竟悬在半空，映出电梯四壁密密麻麻的机械触须。暖黄的烛光与冷白的实验室灯光在轿厢里交替闪烁，草莓蛋糕的甜腻混着消毒水的刺鼻，让她胃里一阵翻腾。
"妈妈看清楚了吗？"小陈雪的声音忽远忽近。她踮着脚转动蛋糕托盘，蜡烛火苗分裂成无数光点，每个光点里都映着不同的画面——陈志远在实验室调试机械臂、林月华戴着苏晚晴的学生证拍照、幼年的陈雪被按在手术台上烙下编号。
苏晚晴的锁骨下方突然剧痛。她扯开衣领，γ-017的烙印正泛着不正常的蓝光，血管从烙印处蔓延出蛛网般的纹路，在皮肤下突突跳动。轿厢地板不知何时变成了实验室的防滑垫，消毒水漫过她的脚背，冰冷黏腻。
"这才是我们家的圣诞派对。"小陈雪突然出现在她背后。粉色毛衣的领口被撕开，露出锁骨下方同样的烙印——γ-023。她的右眼闪着机械红光，左眼却流着鲜红的血泪："爸爸给全家都准备了编号礼物。"
机械运转声从头顶压下。苏晚晴抬头看见生日气球变成了悬挂的机械臂，锋利的针尖正对着她的烙印。她本能地扑向镜面，裂纹中的陈志远虚影却突然开口："晚晴，你本来就是初代实验体。"
"胡说！"苏晚晴的拳头砸在镜面上，蓝色血液顺着裂纹渗入。幼年陈雪的笑声突然变得凄厉，她拽着苏晚晴的衣角指向右镜——1977年的北大校门口，年轻的苏晚晴接过录取通知书，画面里根本没有陈志远的身影。
"妈妈才是第一个被改造的人。"小陈雪的手指戳进自己流血的左眼，掏出的却是闪着蓝光的记忆芯片，"你连恨都恨错了对象。"
消毒水突然沸腾。苏晚晴跪在漫溢的液体里，看着自己皮肤下的蓝色血管全部凸起，在镜面上投射出陌生的记忆画面：二十岁的她被固定在手术台上，陈志远戴着γ-001的胸牌俯身操作机械臂。
"想起来了吗？"幼年陈雪的脸开始融化，粉色毛衣渗出蓝色液体，"我们从来就不是家人，只是编号相邻的实验体。"
轿厢突然倾斜。苏晚晴在失重中抓住悬浮的蜡烛，火焰顺着蓝色血液烧向她的烙印。剧痛中她看清了——所有记忆碎片里，陈志远白大褂的胸牌编号始终是γ-001。
"这次我要自己选择记住什么。"她猛地撞向最大的镜面裂纹。飞溅的碎片割破脸颊，蓝色血液却逆流形成漩涡，裹着她坠入更深的记忆层。1977年的场景再次闪现，这次她看清通知书上的指纹印是蓝色的。
机械臂突然刺穿轿厢顶棚。苏晚晴在针尖触及烙印的瞬间翻身滚开，听见幼年陈雪最后的声音："爸爸说，等你记起γ-000的密码......"
苏晚晴的耳膜被记忆漩涡的嗡鸣刺穿。蓝色血液裹挟着镜面碎片在眼前旋转，1977年的北大校门突然扭曲成实验室的金属舱门。她看见年轻时的自己躺在手术台上，蓝色静脉在无影灯下泛着诡异的光泽——那根本不是人类该有的血管颜色。
"γ-017是爸爸给你的礼物。"幼年陈雪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悬浮的蜡烛突然熄灭，电梯轿厢变成透明培养舱，苏晚晴隔着蓝色营养液看见二十个排列整齐的舱体——每个里面都漂浮着穿粉色毛衣的小女孩，锁骨下方烙着从γ-018到γ-037的编号。
右手指甲突然崩裂。苏晚晴看着自己指尖渗出蓝色组织液，在培养舱玻璃上腐蚀出"000"的痕迹。消毒水气味骤然变成浓郁的茉莉香，她猛地呛咳起来——这是当年实验室用的神经麻醉剂味道。
"妈妈现在想起来了？"某个舱体里的陈雪突然睁开眼睛，机械右眼投射出全息影像：1994年平安夜，真正的陈雪被绑在手术台上哭喊，而穿着白大褂的苏晚晴正将记忆芯片插入她的左眼。
苏晚晴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培养舱突然炸裂，蓝色液体如潮水般退去，露出金属地板上的刻痕——那是她当年用手术刀刻下的求救信号。幼年陈雪的身影在电流杂音中闪烁："爸爸说...γ-000的密码...藏在..."
机械臂的破空声骤然逼近。苏晚晴侧身翻滚，后颈撞在某个舱体上。玻璃碎裂的瞬间，她看清里面漂浮的是个成年女性——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上，烙印编号赫然是γ-000。
"找到你了。"所有舱体里的陈雪同时开口，机械眼红光连成电网。苏晚晴的蓝色血液突然沸腾，在金属地板上蔓延成1977年的实验室平面图——图纸角落，年轻陈志远的身影正在γ-000舱体前跪地痛哭。
电梯下坠的失重感再次袭来。苏晚晴在坠落中抓住最近的机械臂，指腹传来的触感让她浑身战栗——这根本不是金属，而是人类皮肤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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