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十五分,周明远被一阵急促的雨声惊醒。窗外,台风"莫拉克"带来的暴雨依然持续,雨水拍打着玻璃窗,发出不规则的声响。他躺在床上,听着公寓里隐约的动静——厨房里水壶烧开的声音,卫生间里有人洗漱的声响,还有客厅电视里早间新闻的播报声。
周明远伸手摸向床头柜,指尖触碰到的是那部诺基亚N97。他解锁屏幕,查看日期——2009年8月24日,星期一。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八天了,最初的震惊和混乱逐渐被一种奇怪的适应感所取代。
起床后,周明远发现卫生间已经被占用。隔着门能听到吕子乔在里面哼着跑调的歌,还有电动剃须刀的声音。他靠在墙边等待,目光落在客厅角落那台米黄色电视机上。昨天与老陈的会面给了他新的希望,但同时也带来了更多疑问——关于"共振理论"和时空穿越的潜在风险。
"早啊!"吕子乔推开门,脸上还带着剃须膏的痕迹,"我马上好,你可以用了。"
周明远点点头,走进充满水蒸气和须后水气味的卫生间。镜子上还留着吕子乔用手指画的笑脸。他打开水龙头,冷水冲在脸上,试图冲走残留的睡意。抬头时,镜中的自己看起来比一周前疲惫了一些,眼下有淡淡的青色。
早餐桌上,陈美嘉正在煎蛋。她穿着粉色睡衣,头发随意地扎成马尾,看起来还没完全清醒。
"要几个蛋?"她打了个哈欠问道。
"一个就好,谢谢。"周明远坐下,注意到餐桌上有张纸条——是关谷神奇留的,用歪歪扭歪的中文写着"去买漫画稿纸,中午回来"。
陈美嘉把煎蛋和吐司放在周明远面前,又倒了杯橙汁。"今天台风,你还去上班吗?"
"嗯,公司没通知放假。"周明远咬了口吐司。实际上,他心思早已不在工作上,满脑子都是老陈说的"共振理论"和那本满是复杂公式的笔记本。
饭后,周明远帮陈美嘉洗了碗,然后回到房间准备上班。他从衣柜里找出一件深蓝色衬衫和黑色西裤——这是他在二手市场买的,2009年的职场着装比2023年正式一些。他小心地将老陈的笔记本放进公文包,打算在午休时继续研究。
七点四十分的地铁二号线比平时空旷,台风天让许多上班族选择请假或在家办公。周明远和吕子乔找到座位,各自沉默。吕子乔翻看着一本时尚杂志,周明远则望着窗外被雨水模糊的城市景观,思绪飘远。
公司里,只有不到一半的员工到岗。老张——科技频道的主编——召集大家开了个短会,调整本周工作安排。
"台风天气,大家注意安全,"老张推了推眼镜,"周明远,你的'未来科技'专栏初稿写得怎么样了?"
"正在写,周三前能完成。"周明远回答。实际上,这个专栏他几乎没动笔,全部精力都放在了研究电视机上。
"好,其他人也抓紧手头工作,天气不好更要提高效率。"老张宣布散会。
周明远回到工位,打开电脑,机械地开始整理资料。屏幕上,他打开一个空白文档,假装在写专栏,实际上却在回忆老陈的每一句话。"共振理论"、"量子纠缠"、"生物场保护"...这些术语在他脑海中盘旋。
午休时间,周明远婉拒了同事的午餐邀请,独自一人留在办公室。他从公文包里取出老陈的笔记本,小心翻阅。虽然大部分数学推导超出他的理解范围,但文字解释部分还是能读懂。根据笔记,时空穿越需要两个时间点之间存在某种"共振"——可能是量子层面的纠缠,也可能是穿越者个人与两个时间点的特殊联系。
周明远在纸上画了几个示意图,试图理解这个概念。如果2023年和2009年确实是他人生中两个重要节点,这种情感上的强烈对比是否创造了必要的"共振"?那么,为什么是这两个特定年份?为什么不是他大学毕业的2012年,或者第一次工作的2015年?
下午的工作效率极低。周明远勉强完成了专栏的框架,但内容空洞,缺乏深度。他决定晚上加班重写,否则无法向老张交代。
下班时间,雨势稍缓。吕子乔发短信说他有约,不一起回去。周明远独自走在湿漉漉的街道上,感受着2009年上海的雨夜。街灯在雨水中形成朦胧的光晕,行人匆匆,车辆驶过溅起水花。这个世界如此真实,却又如此陌生。
回到爱情公寓,只有陈美嘉和关谷神奇在家。陈美嘉在厨房煮泡面,关谷神奇则趴在客厅茶几上专注地画着漫画。
"其他人呢?"周明远放下公文包问道。
"一菲姐学校有事,曾老师去录节目了,"陈美嘉搅动着锅里的面条,"子乔不是跟你说了要约会吗?"
"哦对,我忘了。"周明远揉了揉太阳穴。时空错乱的生活让他的记忆力似乎也变差了。
"你要来点泡面吗?"陈美嘉问道,"我煮多了。"
"好啊,谢谢。"周明远在餐桌旁坐下,看着关谷神奇作画。这个日本漫画家眉头紧锁,时不时擦掉重画,显然对某个细节不满意。
"关谷,你在画什么?"周明远问道。
"新连载的分镜,"关谷神奇用生硬的中文回答,"编辑说不够'燃',要我重画。"
陈美嘉端来两碗泡面,在周明远对面坐下。"明远,你最近好像很累?总是心不在焉的。"
"工作有点忙。"周明远含糊地回答,低头吃面。
饭后,周明远借口要加班,回到自己房间。他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认真重写"未来科技"专栏。这次他决定采用保守策略——只讨论2009年已经出现但尚未普及的技术,避免任何可能暴露自己的前瞻性观点。
写作过程中,周明远不时瞥向房间角落里的那台米黄色电视机。根据老陈的说法,下周日他们可以尝试构建一个"反馈系统",稳定电磁场波动,从而控制穿越过程。但在此之前,他需要更深入地理解相关理论。
写完专栏初稿已是深夜十一点。周明远伸了个懒腰,决定休息一下。他轻手轻脚地来到电视机前,再次进行实验。这次他尝试用不同的方式接触屏幕,记录场强计的反应。但除了偶尔闪现的未来画面外,没有突破性发现。
回到床上,周明远辗转反侧。如果真的能控制穿越,他该如何选择?留在2009年这个相对简单的世界,还是回到2023年熟悉但高压的生活?这个问题没有简单答案。但至少现在,他有了寻找答案的可能性。
窗外,2009年8月的雨夜深沉而宁静。周明远在雨声中逐渐入睡,梦境中,两个时空的画面交织在一起,形成奇特的共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