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剖台上第三具尸体腺体切口整齐如手术时, 解剖台上第三具尸体腺体切口整齐如手术时,张泽禹闻到了雪松信息素。
租界新来的Alpha探长张极把警帽往验尸台一扣:“《申报》说这是蓝胡子专杀Omega。”
“可前两个是Beta。”张泽禹的镊子夹起泛蓝血块,“探长,有人在提炼香水。”
记者左航笔尖一顿:“用活人腺体?”
霓虹灯穿透华懋饭店电梯门缝的刹那,张泽禹的解剖刀抵住了舞女手腕——她指甲缝里的钻石粉末沾着茉莉香。
张极的佩刀擦过他白大褂:“香水盖得住信息素,盖不住你偷钻石的手。”
“等等,”张泽禹突然按住Alpha探长的手,“她腺体上的针眼…和前三个死者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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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十八年的上海滩,秋意像一层洗不脱的灰,沉沉压在黄浦江浑浊的水汽上。法租界警务处的法医科在地下,终年不见阳光,只有惨白的电灯光和浓得化不开的福尔马林气味,顽固地渗进每一寸墙壁、每一件白大褂,甚至,张泽禹有时觉得,渗进了自己的骨头缝里。
此刻,这气味正与另一种更浓烈、更不容忽视的存在激烈对抗。解剖台上方刺眼的无影灯下,第三具尸体静静躺着,是个年轻的男性Omega。后颈腺体处那道切口,边缘干净利落得令人心惊,像最精良的外科手术留下的杰作。张泽禹戴着橡胶手套,指尖稳定地捏着细长的镊子,小心地从切口边缘夹起一小块半凝固的、颜色奇特的暗红色组织。灯光下,那血块边缘竟折射出一点幽微的、近乎蓝宝石的冷光。
他眉头锁得更紧。
门口传来沉重皮靴踏在水泥地上的声响,由远及近,每一步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一股极具侵略性的雪松气息,混合着烟草和皮革的味道,先于主人一步,霸道地冲散了室内的消毒水气味,直直撞进张泽禹的感官。
张泽禹没抬头,只是握着镊子的手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又来了。这位新上任、据说背景硬得能敲断租界工部局董事们脊梁骨的探长张极,似乎永远学不会尊重法医室的规矩——信息素污染证物,简直是职业大忌。
张极高大的身影堵在了门口,挡住了本就稀薄的光线。他没穿警用大衣,只着一身熨帖的深色警服常装,勾勒出属于Alpha的、充满力量感的宽肩窄腰线条。他没客套,径直走到解剖台边,目光锐利地扫过台上冰冷的躯体,最后停留在那泛着诡异蓝光的腺体切口上。
“啪嗒”一声轻响,带着警徽的硬质警帽被他随手扣在了冰冷的金属验尸台边缘。金属徽章磕碰的声音在寂静的解剖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申报》的头条看了吗?”张极开口,嗓音低沉,带着一种金属般的冷硬质感,像他腰间的佩刀,“‘蓝胡子转世租界,专猎Omega腺体’。写得活灵活现,老百姓晚上都不敢出门了。”
张泽禹终于抬起头。解剖灯惨白的光线打在他脸上,透过那副略大的圆框眼镜,映出一张过分年轻、甚至带着点未脱稚气的娃娃脸。然而镜片后的那双眼睛,却沉静得像深秋的潭水,没有丝毫波澜。他扯下口罩,露出一张清秀但此刻写满疏离的唇。
“张探长百忙之中抽空,就是为了来给我念报纸?”他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只是微微侧身,白大褂的衣角随着动作掀起一小片消毒水的气浪,无声地抗拒着那强势的雪松信息素。“纠正一下报馆的谬误,前两起案件的受害者,都是Beta。没有Omega。”
张极的视线从尸体移到张泽禹脸上,那双属于Alpha的、带着天然压迫感的深眸微微眯起,审视着眼前这个年轻的Beta法医。张泽禹毫不回避地迎视着,空气中无形的信息素角力似乎更加紧绷。
“不是Omega?”张极的指关节在冰冷的验尸台边缘轻轻敲了敲,若有所思,“那这‘蓝胡子’,口味倒是挺杂。”
“不是口味杂,”张泽禹的镊子尖点了点那泛着蓝光的血块,又指向腺体切口,“探长,看看这个切口,再看看这血的颜色。干净,高效,目的明确。凶手不是在杀人取乐,他是在……采集原料。”
“原料?”一个清亮的声音带着几分好奇插了进来,打破了两人之间无声的对峙。
门口光线一暗,又一个人影走了进来。是左航。《沪上时报》的记者,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灰色西装马甲,里面是洗得发白的衬衫,领口随意敞着。他手里拿着一个硬壳笔记本和一支派克钢笔,脸上带着记者特有的、混合着敏锐和一点玩世不恭的神情。他像个幽灵一样,不知何时就站在了那里,无声地观察着。
左航是个Beta,他身上只有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皂角气味,像一道无形的、绝对中立的屏障,巧妙地隔开了张极那极具压迫感的雪松气息和张泽禹周身挥之不去的消毒水味道。他从马甲口袋里摸出半盒皱巴巴的凤凰牌香烟,抽出一支叼在嘴角,也没点燃,只是习惯性地用牙齿轻轻碾磨着。
“张法医,”左航的笔尖悬在笔记本上方,镜片后的眼睛闪着求知的光,“你的意思是,凶手在提炼……信息素?用活人的腺体?”他顿了顿,吐字清晰地问,“做香水?”
“是。”张泽禹的声音斩钉截铁,清冷的目光扫过左航,最后落在张极脸上,“而且是价值不菲的‘香水’。Beta的信息素本身气味很淡,甚至无味,但经过某种特殊处理,比如混合特定的化学制剂或……其他东西,就能产生意想不到的、极其昂贵的香味效果。这种蓝光,”他用镊子尖小心地挑起那块组织,“我怀疑是某种催化反应的结果,极不稳定,稍纵即逝。凶手要的就是这个‘新鲜’。”
解剖室里一时只剩下排风扇单调的嗡鸣。福尔马林的气味、冰冷的死亡气息、张极身上强势的雪松味,还有左航指间那淡淡的烟草味,混杂在一起,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张极的指尖在警帽的硬质帽檐上缓缓划过,目光锐利如刀:“证据呢?张法医,你的推测很精彩,像个小说家。但警务处抓人,要的是铁证。”
“证据?”张泽禹唇角似乎弯起一个极淡、极冷的弧度,像是嘲讽,又像是某种笃定,“就在这蓝光里,在切口的纹路上。给我时间,探长。还有,”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张极,“麻烦您下次进来前,收敛一下您的信息素。这是法医室,不是跑马厅。”
张极的眉峰猛地一挑,雪松的气息似乎瞬间变得更加凛冽,如同实质的冰针。他盯着张泽禹那张娃娃脸,片刻,那股迫人的Alpha气息竟真的如潮水般缓缓退去,虽未完全消失,但已不再那么咄咄逼人。
“好,”张极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他拿起警帽,重新端正地戴在头上,帽檐的阴影落在他深邃的眼窝上,“我等着张法医的‘铁证’。希望它不会像这蓝光一样,说没就没了。”他转身,皮靴踏地的声音再次响起,离开了充斥着死亡和消毒水气味的空间。
左航看着张极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这才掏出火柴,“嚓”地一声划亮,点燃了叼了半天的香烟。烟雾袅袅升起,模糊了他镜片后的神情。
“啧啧,”他吸了一口烟,吐出一个烟圈,看向依旧低头专注于尸体的张泽禹,“这位张探长,脾气和名声一样响啊。泽禹,你胆子不小。”他换了称呼,显得熟稔许多。
张泽禹头也没抬,镊子小心翼翼地分离着腺体周围的筋膜组织:“怕他?他耽误我找线索,天王老子来了也照样说。”
左航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只是低头在笔记本上飞快地记录起来。钢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轻响。
几天后的黄昏,霞光给十里洋场镀上了一层流金溢彩的边。华懋饭店(Cathay Hotel)那标志性的绿色尖顶在夕阳下闪耀着奢华的光芒,门前车水马龙,衣香鬓影。这里是远东最顶级的社交场,名流、富贾、政要、交际花穿梭不息。
张泽禹出现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他依旧穿着那件仿佛长在身上的白大褂,只是外面匆忙套了一件半旧的深色呢子外套,风尘仆仆。他是被一个紧急电话叫来的,饭店顶楼套房里一位外国富商暴毙,死因蹊跷,租界高层震怒,点名要这位法医科的“新秀”立刻到场。张极也接到了命令,正在赶来。
电梯是老式的铁栅栏门,黄铜的操纵杆锃亮。张泽禹走进去,里面已有几位盛装的男女,香水味浓得呛鼻。他下意识地往角落退了退,手指习惯性地隔着衣袋,摩挲着里面那把随身携带的解剖刀的硬质刀柄轮廓。冰凉的金属触感能让他在这浮华喧嚣中保持一丝冷静。
电梯门沉重地、缓缓地开始闭合。光滑如镜的黄铜门板映出电梯内模糊的人影。就在两扇门即将彻底合拢,只剩下最后一道狭窄缝隙的刹那,张泽禹的目光无意间扫过那扭曲的镜面影像。
一道银光!
极其细微,极其迅疾,如同暗夜中掠过的冰冷流星。那光来自一只戴着精致黑色蕾丝长手套的手腕,正从一个穿着昂贵银狐皮草的女人身侧悄然撤回。
张泽禹的大脑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已经驱动。他的右手快如闪电,瞬间从外套口袋里抽出那柄闪着寒光的解剖刀!手臂以一个刁钻的角度,穿过那即将消失的门缝,精准无比地向上斜刺!
“叮——!”
一声清脆得令人牙酸的金属撞击声响彻电梯轿厢!
电梯门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刀阻住,在最后关头又“哗啦”一声弹开了。
电梯里所有人都被这惊变吓住,发出低低的惊呼。只见张泽禹的解剖刀尖,正稳稳地抵在一个女人的手腕脉搏之上!
那是一个极其美艳的女人。身段玲珑,裹在剪裁合体的酒红色丝绒旗袍里,乌发如云,鬓边簪着一朵新鲜的白色茉莉花。她的脸,精致得像最上等的白瓷,此刻却因震惊和手腕上传来的冰冷触感而微微发白。她正是上海滩当红的舞女之一,苏曼丽。
“你……你做什么?”苏曼丽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双风情万种的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惊惶的泪水,楚楚可怜。
张泽禹的目光却锐利如鹰隼,死死锁在她那只戴着蕾丝手套的手上。解剖刀冰冷的刀锋紧贴着她腕部的皮肤。
“别动。”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力量。
周围人的目光充满了惊疑和不满。一个穿着白大褂的“怪人”,竟敢在华懋饭店用刀指着苏小姐?太不像话了!
就在这时,电梯外传来急促有力的脚步声。一个高大的身影分开门口看热闹的人群,挤了进来。深色警服,帽檐低压,正是张极。他显然刚到,看到眼前这剑拔弩张的一幕,锐利的目光瞬间扫过全场,最后定格在张泽禹的刀和苏曼丽惊恐的脸上。
“张法医?”张极的声音低沉,带着疑问,但脚步未停,直接走到了张泽禹身侧。
张泽禹没有回头,解剖刀依旧稳稳地指着苏曼丽的手腕,语速极快:“探长,看她的指甲。”
张极的目光立刻如探照灯般射向苏曼丽藏在蕾丝手套下的手指。即使隔着薄薄的黑色蕾丝,在电梯顶灯的光线下,也能隐约看到,她修剪得圆润光洁的指甲缝隙里,沾染着一些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闪光粉末。那粉末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冰冷的光芒——钻石粉末!
张极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凌厉!他几乎是同时动作,右手闪电般按向腰间的佩刀刀柄,左手则向前伸出,准备擒拿苏曼丽的手腕。动作迅猛如猎豹扑食,带着Alpha特有的强大压迫感。
“苏小姐,”张极的声音冷得像冰,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麻烦跟我们走一趟,解释一下你指甲缝里的东西,还有……”他腰间那柄沉重的佩刀刀鞘,随着他擒拿的动作,不可避免地擦过了张泽禹白大褂的口袋边缘,发出轻微的皮革摩擦声。
就在这时,苏曼丽身上那股浓郁的、试图掩盖一切的茉莉花香,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拨开了迷雾,一丝极其微弱、却让张泽禹瞬间头皮发麻的熟悉气味,猛地钻入他的鼻腔!
那不是纯粹的茉莉花香!在那浓郁的香气掩盖之下,极其细微地,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属于生命体信息素的、冰冷而甜腻的底味!这股味道,和他几天前在解剖台上,从那三具尸体腺体切口处嗅到的、被福尔马林和血腥掩盖后的残留气息,诡异地重合了!
更让张泽禹心脏骤缩的是,就在张极的佩刀擦过他口袋、苏曼丽因恐惧而微微仰头瑟缩的瞬间,她旗袍高领侧后方,靠近发际线边缘的位置,一小片被脂粉精心掩盖的皮肤暴露出来——在那白皙的肌肤上,赫然有一个极其微小的、暗红色的点!
针眼!
位置、大小,甚至那细微的结痂形态,都与前三位死者腺体附近发现的注射痕迹,一模一样!
电光火石之间,无数线索碎片在张泽禹脑中疯狂碰撞、炸裂!茉莉花香掩盖下的信息素底味、钻石粉末、针眼、腺体切口……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图景瞬间拼凑成型!苏曼丽恐怕不仅仅是偷钻石的舞女那么简单!她极有可能也是那个“蓝胡子”的猎物,甚至……是某种实验品?
“等等!探长!”张泽禹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急切而有些变调。他猛地收回抵着苏曼丽手腕的解剖刀,在张极的手即将触碰到苏曼丽的刹那,一把用力抓住了张极结实的小臂!
张极擒拿的动作硬生生顿住,诧异地回头看向张泽禹。他感受到张泽禹抓着自己手臂的手指在微微颤抖,那张总是没什么表情的娃娃脸上,此刻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骇和一种发现重大秘密的急切。
“看她的脖子后面!”张泽禹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像重锤敲在张极的心上,“左耳下方,发际线边缘!那个针眼!和前三个死者……一模一样!”
张极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猛地转头,目光如刀,精准地刺向张泽禹所指的位置!
苏曼丽似乎也听到了“针眼”二字,那张美艳的脸瞬间褪尽了所有血色,惨白如纸。她眼中的惊惶瞬间被一种更深沉的、如同见到地狱恶鬼般的恐惧所取代!她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尖叫,身体爆发出巨大的力量,不顾一切地狠狠撞开挡在电梯门口的几个客人,像一只受惊的兔子,疯狂地冲出了电梯,朝着灯火辉煌却又危机四伏的饭店大堂深处狂奔而去!
“站住!”张极厉喝一声,反应快如闪电,立刻拔腿就追!Alpha强大的爆发力让他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冲了出去。
张泽禹没有丝毫犹豫,紧随其后!他白色的身影在流光溢彩、衣香鬓影的华懋饭店大堂里显得异常突兀,像一道划破浮华幻象的清醒利刃。
左航不知何时也挤出了电梯,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狂奔追逐的身影,他镜片后的眼睛猛地亮起,如同发现了绝佳猎物的鹰隼。他飞快地掏出钢笔,在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唰唰写下一行字,嘴里兴奋地低声自语:“蓝宝石香水案,大世界舞女苏曼丽涉案,神秘针眼再现……头条!绝对是明天的头条!”他顾不上许多,也拔腿追了上去,记者证在他胸前口袋里跳跃着。
华懋饭店的奢华大堂瞬间被搅动。水晶吊灯的光芒在奔跑的人影身上明灭不定。苏曼丽红色的旗袍身影在前方跌跌撞撞,像一团燃烧的、行将熄灭的火焰。她慌不择路,撞翻了侍者手中的托盘,名贵的香槟杯碎了一地,金黄的酒液四溅,引起一片惊呼。
张极速度极快,几个大步就拉近了距离。他眼中只有那个逃跑的、可能掌握着连环凶案关键线索的女人。他的手指已经触及了冰冷的金属手铐。
苏曼丽冲到了连接着大世界舞厅的华丽拱门入口处。拱门内,正是夜上海最喧嚣的时刻。震耳欲聋的爵士乐浪涛般涌出,五光十色的旋转射灯将人影切割得光怪陆离,舞池里人影幢幢,如同一个巨大的、迷离的漩涡。
她回头望了一眼,眼中充满了绝望和一种张泽禹难以理解的、深入骨髓的恐惧。那眼神,让张泽禹心头猛地一沉。
“别过去!”张泽禹厉声警告,他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不仅仅是来自苏曼丽本身,更来自舞厅深处那片迷离的喧嚣。
然而已经晚了。苏曼丽像扑火的飞蛾,一头扎进了那片旋转的、由霓虹和音乐构成的巨大漩涡之中。张极毫不犹豫,紧随其后,高大的身影瞬间被舞厅入口那变幻莫测的光影吞没。
张泽禹冲到拱门前,急促地喘息着。舞厅里震耳欲聋的音乐、混杂着各种香水、烟草、汗水和信息素的浓烈气味扑面而来,几乎让他窒息。旋转的彩灯将光怪陆离的色块疯狂地投射在墙壁、地板和每一个扭动的人体上。他努力睁大眼睛,试图在混乱中捕捉到那抹红色和张极的黑色身影。
突然!
“砰——!!!”
一声沉闷的、仿佛重物落地的巨响,压过了喧嚣的爵士乐,清晰地穿透了混乱的声浪,从舞厅深处某个阴暗的角落传来!
紧接着,是女人尖锐到破音的、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整个大世界舞厅的疯狂节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按下了暂停键。音乐骤停,灯光不再旋转,定格在一束惨白的顶光,像舞台上的追光灯,却带着审判般的冷酷意味。
所有人的目光,都惊恐地投向惨叫声传来的方向——舞厅最里面,靠近通往后台通道的阴影处。
张泽禹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他拨开僵硬的人群,奋力向那边挤去。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混合着苏曼丽身上那浓得发腻的茉莉花香,还有一丝……一丝极其熟悉的、冰冷甜腻的信息素底味,如同一条冰冷的毒蛇,猛地钻入他的鼻腔!
他挤到了最前面。
惨白的灯光下,苏曼丽倒在地上,蜷缩着身体,像一朵被粗暴碾碎的红色花朵。她的双手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后颈,鲜红的血液正源源不断地从她的指缝间花香,还有一丝……一丝极其熟悉的、冰冷甜腻的信息素底味,如同一条冰冷的毒蛇,猛地钻入他的鼻腔!
他挤到了最前面。
惨白的灯光下,苏曼丽倒在地上,蜷缩着身体,像一朵被粗暴碾碎的红色花朵。她的双手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后颈,鲜红的血液正源源不断地从她的指缝间汹涌而出,浸透了她酒红色的丝绒旗袍,在地板上迅速蔓延开一滩刺目的猩红。她身体剧烈地抽搐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般的声音,眼神涣散,充满了无法言喻的痛苦和……解脱?
而在她身旁,张极半蹲着,一只手还保持着试图抓住什么的姿势,另一只手紧紧按在苏曼丽颈动脉的位置,试图止血。他那张向来冷硬镇定的脸上,此刻清晰地写着震惊和一丝……难以置信?他猛地抬头,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射向那条通往后台的、此刻已经空无一人的黑暗通道!
张泽禹几步冲到近前,无视了那浓烈的血腥味和周围惊恐的尖叫,他蹲下身,一把拂开张极的手,戴上随身携带的橡胶手套,动作快而精准地拨开苏曼丽捂住后颈的手指。
眼前的一幕,让张泽禹浑身的血液都几乎凝固!
苏曼丽的后颈腺体处,一个熟悉的、边缘整齐得如同外科手术的切口赫然在目!深可见骨!而在那切口旁边,距离不到一寸的位置,一个极其微小的、暗红色的针眼,在惨白的灯光下,如同一个恶毒的嘲笑!
更令人心悸的是,那从切口涌出的血液,在舞厅惨白的灯光照射下,正清晰地呈现出一种诡异而妖艳的……幽蓝色!
和法医室解剖台上那三具尸体流出的血,一模一样!
张泽禹猛地抬头,目光与张极在空中相遇。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惊涛骇浪和彻骨的寒意。
凶手就在这里!就在这灯红酒绿、衣香鬓影的大世界舞厅!就在他们眼皮底下,以近乎挑衅的方式,完成了又一次猎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