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延昭,你真傻,本姑娘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说罢,她玉葱似的指尖轻轻点了点对方挺拔的鼻尖,睫羽微颤,眼波流转间似有星子闪烁,嗔怪中分明藏着无尽娇俏。
杨延昭望着眼前人这般模样,眸中泛起柔波。
他缓缓伸手,将银镜素白的手腕拢入掌心,指节分明的手指与她温软的指尖相缠,仿佛要将这丝缕温度永远攥住。
清朗如碎玉般的声音响起,字字皆是郑重:"只要是你说的我就信,翎儿,你的身份不可被他人知晓......"他喉头微动,后半句话未出口,却已用掌心力道将未尽的担忧尽数传达。
银镜眉梢轻挑,肩头微耸,无奈叹道:"那怎么办呢?潘豹那家伙可是知道了"尾音拖得绵长,似含着一缕叹息。
她望向天空渐浓的夜色,睫羽在眼下投下细碎阴影,心中暗自思忖:这秘密若如烛火,潘豹便是那漏风的窗棂,不知何时便会将一切燎原。
杨延昭闻言,瞳中霎时凝起一层寒霜。
他想起那日在醉仙楼潘豹望向银镜时炽热的眼神,喉间涌起的酸涩几乎要呛出声音。
但转念一想,潘豹若一早知晓她身份,却既不禀告也不捉拿......莫非真如翎儿所言?
思及此处,他眉峰微蹙,终是忍不住问道:"潘豹既知你身份,却不立即动作,难道......他真的喜欢你?"最后一个字如鲠在喉,酸意已漫上喉间,连声音都染了三分涩。
银镜狡黠地眨眨眼,睫羽扑闪如蝶翅。
她忽然抽回手,指尖在对方掌心轻轻一挠,尾音俏皮地拖长:"好大的酸味啊!六郎......可是吃醋了?"语罢,她故意将身子后仰,裙裾上的流苏轻晃,似要逗得眼前人更窘迫些,然而余光瞥见杨延昭耳尖泛起的薄红,心中却悄然软了三分。
"翎儿,你别再逗我了"杨延昭耳尖的绯色愈发浓重,却执拗地再度握住她的手,力道比方才更紧了些。
他拇指腹轻轻摩挲着她掌心细密的茧痕,仿佛触碰着珍宝,喉间哽着的醋意渐化作忧虑:"潘豹若真对你存了心思,此事便愈发棘手,他若以此要挟,或是暗中......"话音未落,他忽觉掌心微颤——银镜的手竟在轻轻发颤。
"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银镜轻叹一声,素手缓缓攀上杨延昭的胸膛,指尖在锦缎衣襟上无意识地轻颤。
她将螓首深深埋入那人怀中,发间幽香与男子身上清冽的松墨气息交织缠绕,嘴角虽勉强扬起弧度,眼底却浮起一层薄薄的雾气,仿佛秋日里将坠未坠的霜露。
杨延昭双臂倏然收紧,将那人儿纤瘦的脊背牢牢箍在炽热的胸膛前,掌心下传来她躯体的轻颤,如风中残烛般微弱。
他怎会不知?那潘豹的阴鸷目光如同悬于穹顶的淬毒长剑,此刻虽未挥斩而下,却早已在她心上划出千道无形伤痕。
"若真到了那日......"他喉间滚动的誓言被夜风骤然撕碎,化作零星的音节散入无垠苍穹。
睫羽低垂时,眸中却迸出铁铸就般的坚毅——下颌绷如弓弦,眉峰凝成寒刃,仿佛已看见血色烽烟在远处的地平线翻涌。
他悄然将五指扣入她如瀑青丝,暗自立誓:他杨延昭要保护之人,纵使山河倾覆,也要为她筑起最后一道铜墙铁壁。
"不会的…六郎!"银镜的指尖轻轻抚过对方冰凉的唇瓣,嘴角微微勾起一道弧度,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认真,"我绝不会让你,让杨家因为我而陷入危难…"她的话语一字一顿,仿佛每个字都是被鲜血浸透的誓言,缓缓垂下的眼睑遮住了眸中幽深的情绪!
"翎儿,你不要自己冒险,我可以和你一起"杨延昭的声音骤然响起,如淬火后的刀刃划破沉沉夜色,字字铿锵,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他下意识握紧掌心,指节因力道加重而微微泛白,指尖无意识地掠过她鬓边被夜风撩乱的碎发,轻柔地将那缕发丝拢入指缝,仿佛生怕惊扰了她分毫。
银镜仰头望向他,眉梢轻挑,唇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她故意拖长了尾音,俏皮道:"放心啦,若我真有解决不了的事,届时定要劳烦杨少侠亲自出马——不过嘛..."
她忽而顿住,指尖点在唇边作思考状,星眸里闪烁着狡黠的光,"到那时,杨少侠可别嫌我麻烦才是"话音未落,她已轻笑出声,如银铃般清脆,瞬间驱散了周遭凝滞的寒意。
杨延昭被她这副故作沉思的模样逗得嘴角微扬,喉间溢出一声低笑,却仍是板着脸佯装严肃:"你少打这般主意,真到了那日,我便是绑也要把你捆在身边,省得你..."他话未说完,忽觉指尖一颤——原是银镜趁他分神,倏地抽回被他攥在掌心的那缕发丝,指尖轻巧一转,发梢在他手背划出一道痒意。
"杨少侠此言差矣~"她后退半步,裙裾随动作轻旋如蝶翅,狡黠笑意漫上眼角,"江湖险恶,若真需劳烦杨大侠'绑人'的功夫,那翎儿...自然得乖乖受缚喽"她故意拖长尾音,末了却忽而俏皮眨眼,指尖点向自己腰间佩剑,"不过嘛——届时还得看我这'麻烦精'配不配让你费那力气呢!"
话音未落,夜风忽卷,她鬓边碎发再次凌乱,杨延昭却已先她一步抬手,动作比思绪更快,指尖再度将那缕发丝拢入掌心。
这次却不同,指节不再泛白,而是带着温热的力道轻轻别在她耳后,仿佛拢住一片不肯安分的云絮。
"配不配..."他嗓音低缓,似被夜风揉碎了几分锋利,"自该由我来决定"
银铃般的笑声霎时炸响,银镜后退时踩到裙边,险些踉跄,却被杨延昭及时扶住腕间,她仰头望他,见那人耳尖悄然泛红,却仍固执地不肯移开目光。
月光从枝桠间漏下,碎银般洒在他们交叠的指尖,寒意早被暖意驱散,唯有星河在两人眼底无声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