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械保养箱的夹层比陈瑶想象的更厚。
八岁的指甲卡在润滑油罐和战术手套之间，撬开暗格时飘出一股奇怪的甜腥味。三件叠成方块的婴儿连体衣躺在里面，最小那件的领口绣着"叶&陈 2000.5.15"——她的初潮日期。
……
棉质布料已经发黄，但右袖口的奶渍还很新鲜。陈瑶拎起衣服时，有什么东西从折叠处滚落——是个用弹壳改装的奶嘴，底部钻孔里残留着粉色药末。她突然想起上周叶钧呕吐在靶场时，吐出来的就是这种颜色的颗粒。
……
"别看。"
叶钧的声音在背后炸响。陈瑶转身时撞翻保养箱，枪油在地板上漫成诡异的形状——像极了她噩梦里父亲胸口的血泊。男人跪下来收拾的动作太急，藏在作战裤口袋里的东西掉了出来：半张被血染红的《放弃抚养权协议书》，乙方签名处是林晚颤抖的字迹。
……
陈瑶的指尖刚碰到协议书，叶钧就一把抢了回去。纸张撕裂的脆响中，她看清了关键条款：婴儿交由"生父叶钧"监护，但被划掉改成"战友叶钧"。公证日期是2000年5月16日——她初潮次日，也是叶钧第一次带她去精神病院的日子。
……
"这是谁的孩子？"
叶钧的右手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他抓起婴儿衣服往暗格里塞时，陈瑶看见他无名指根部有圈淡白色的勒痕——那里本该戴着婚戒，现在却留着陈明的警号烙印。
……
窗外传来汽车急刹声。
叶钧扑到窗边的动作带翻了整箱弹药。陈瑶从晃动的百叶窗缝隙看见，舞蹈老师林芮正把某个襁褓塞进出租车。后座上有个人影在剧烈挣扎，苍白的脚踝从毛毯里露出来，脚指甲涂着和陈瑶一样的淡粉色——那是上周叶钧亲手给她涂的。
……
"林晚......"叶钧的喉结滚动着挤出这个名字，右手已经按在了配枪上。但出租车突然加速，排气管喷出的尾气在夕阳下呈现出诡异的淡蓝色，和婴儿连体衣上沾染的药剂颜色完全相同。
……
陈瑶低头看向自己不知何时攥紧的拳头。
掌心躺着从弹壳奶嘴里倒出的粉色药末，此刻正慢慢融化成血丝状的液体。她的指甲缝里嵌着协议书碎片，上面能辨认出"遗传性PTSD"和"终止妊娠失败"的字样。更衣镜里，她的倒影突然变成了婴儿模样，正叼着那枚弹壳奶嘴朝她笑。
剧场：
叶钧在凌晨三点听见客厅的动静。
他推开门时，陈瑶正蜷在沙发上看一部老电影，屏幕蓝光映着她十八岁的侧脸。茶几上摊着志愿表，医学系的选项被铅笔圈了又擦，纸面磨出毛边。
"又失眠？"他问。
陈瑶没回头，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遥控器上的凹痕。叶钧看见她脚边堆着七八个空酸奶瓶——从她六岁起，每次害怕就会这样机械地进食。
他走进厨房，往玻璃杯倒了三分之二的热牛奶，再兑三分之一蜂蜜，像十二年前第一次哄她睡觉时那样。水蒸气模糊了他的腕表，表盘上是她小学时刻的歪斜划痕：老叶不准老
"爸。"陈瑶突然开口，声音粘着夜色的潮湿，"如果我去北京念书..."
叶钧把杯子塞进她手里，温度刚好是人体可以承受的53℃。
"那我就学会视频通话。"他说。
电影里正放到离别戏码，女主角在机场哭花了妆。陈瑶忽然笑起来，把冰凉的脚趾踩在叶钧拖鞋上，像小时候耍赖要他背的模样。
窗外，一架夜航飞机划过天际，航灯在云层里明明灭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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