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计时01:23:44。
左臂肘关节爆出火花，机械外壳像蝉蜕似的裂开。我低头看，皮肤下不是血肉，而是一层半透明的薄膜，能清晰看见里面粉嫩的婴儿组织在蠕动。那些小东西有节奏地收缩，跟便利店玻璃门上胎儿手掌印的抽搐频率一模一样。
"操！"我抓起碎玻璃就往薄膜上扎。碎片刚碰到皮肤，整条胳膊突然反弓，五指张开扣住自己喉咙。指甲缝里渗出金线，在气管位置缠出个微型神龛。电子合成音从声带里挤出来："检测到自毁倾向，启动亲情协议。"
货架上的关东煮锅突然炸开。滚烫汤汁泼在腿上，我却闻到奶香味——那些眼球状的鱼丸漂在汤面，正用脐带互相缠绕。最肥的那颗突然转向我，瞳孔里映着行小字：【DNA匹配率100%】。
监控屏幕滋啦一声切换画面。B超室里，"送子观音"正把探头塞进孕妇眼球。显示屏上的胎儿转过脸——那张脸我太熟悉了，跟我左臂薄膜下的婴儿组织如出一辙。
"你们他妈的在克隆我？"我右拳砸向监控屏幕。指骨撞碎的瞬间，视野突然分成两半：左眼正常，右眼看到的全是数据流。孕妇肚皮上浮现的二维码在我右眼里自动解析，跳出一段记忆——
二十年前雪夜。金徽章男人把婴儿手臂塞进验钞机，出钞口吐出的不是钞票，是沾着羊水的机械齿轮。那条小手臂的虎牙位置，跟我左臂现在爆出的火花分毫不差。
"原来我也是量产品？"我扯开左臂薄膜。婴儿组织突然暴长，像条粉蛇缠住脖颈。两种声音同时从我喉咙里吼出来："滚出去！"（我的声带）/ "爸爸饿！"（它的声带）。
天花板垂下的脐带突然全部刺入右肩。剧痛中，视网膜弹出选择框：【质押右眼视觉60秒，兑换B超室实时坐标】。我还没选，左眼就自动黑了——妈的这狗系统会抢答！
仅剩的数据流视野里，"送子观音"的口罩突然融化。她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便利店关东煮签子似的尖牙。我拖着半机械化的身体扑向冰柜，左臂婴儿组织却突然僵直——冰柜底层，第十三号玻璃罐里飘着个胎儿标本，后颈条形码跟我员工牌上的数字完全一致。
"爸爸。"这次声音直接响在脑壳里。我低头看左臂，那些婴儿组织正疯狂复制，已经蔓延到锁骨。皮肤下凸起的小手形状，跟冰柜里标本的握拳姿势分毫不差。
货架阴影突然扭曲成产床形状。一坨金徽章从自动门缝挤进来，落地就长出手脚。最瘆人的是徽章表面刻着的婴儿侧脸——嘴角沾着和我虎牙相同的血迹。我抡起关东煮锅砸过去，金属碰撞声里突然听见"咯嘣"一响。
是冰柜里的克隆体在啃玻璃罐。它每咬一口，我左臂的婴儿组织就壮大一圈。现在整条胳膊已经变成巨型婴儿手臂，指尖却还保留着机械齿轮。手背上北斗七星纹路突突跳动，勺柄指向孕妇病房的方向。
右眼视野突然恢复。最先看清的是监控画面里"送子观音"的注射器——针管刻度显示【弑神者2.0培养进度：87%】。她背后墙上的电子钟，倒计时显示01:00:00。
"去你妈的亲情套餐！"我扯断脖颈上的金线神龛，连带撕下一块皮肤。血还没溅到地上，就被左臂婴儿组织吸走了。那些粉嫩的小手突然长出指甲，深深抠进我胸口的俱乐部纹身。
剧痛中，验钞机记忆又闪回。这次看清了金徽章男人袖口的齿痕——跟俱乐部排行榜首"暴食"的牙印一模一样。冰柜里的克隆体突然睁眼，瞳孔里映出我从未见过的画面：无数个玻璃罐漂浮在金色羊水里，每个罐子里都是我不同生长阶段的克隆体。
左臂完全婴儿化的瞬间，便利店玻璃全部爆裂。风雪灌进来，在血月下凝成二十年前那个雪夜的形状。我盯着冰柜里自己的克隆体，它正用口型对我说："你也是我。"
我猛地撞向冰柜，玻璃罐里的克隆体突然咧嘴笑了。它的乳牙碰撞声在颅骨内回荡，震得我左臂婴儿组织疯狂抽搐。那些粉嫩的小手突然暴长，指甲变成手术刀形状，直接插进我耳后的神经接口。
"咯吱——"
右眼视野突然被血红色覆盖，视网膜上弹出三行闪烁的警告：\\
【视觉质押强制续费】\\
【剩余抵押物：左肾/味觉神经/三年记忆】\\
【默认选择：左肾】
我还没骂出声，冰柜里的克隆体突然用我的声音尖叫："他们要的是你的饥饿感！"几乎同时，左臂婴儿组织像吸盘似的贴住胸口，我能清晰感觉到它在吮吸我的愤怒。每吸一口，那些小手就多出一道金线纹路——跟俱乐部排行榜上"暴食"的吞噬纹身一模一样。
货架上的关东煮锅突然炸开第二遍。这次飞出来的不是鱼丸，而是几十个微型齿轮，每个齿轮齿缝里都夹着半片指甲盖大小的皮肤。我下意识伸手去挡，左臂婴儿组织却突然失控，像捕食的章鱼般卷住所有齿轮。那些齿轮被吞进去的瞬间，我后腰突然剧痛——是系统在强拆左肾！
"送子观音"的冷笑从监控喇叭里溢出来："弑神者2.0的胃囊需要燃料。"她话音刚落，我左臂突然鼓起个拳头大的包块，皮肤被撑得透明，能看见里面有个微型嘴在咀嚼刚吞下的齿轮。更恶心的是，那玩意咀嚼的频率跟我小时候虎牙磨饼干的声音分毫不差。
冰柜玻璃突然爆裂。克隆体湿漉漉地爬出来，脐带还连着罐底的营养液。它爬过的地面留下金色黏液，那些黏液自动组成条形码——正是我员工牌上被磨掉的那段数字。右眼视野里，这段数字突然被系统高亮标注：【第一批次克隆体损耗率：99%】
"原来我是活下来的那个残次品？"我扯住克隆体的脐带，触到的瞬间却像抓住烧红的铁链。掌心皮肉黏在脐带上，冒出的烟带着母乳味。左臂的婴儿胃囊突然剧烈收缩，我听见自己喉咙里同时爆出两种惨叫：我的声音在骂脏话，它的声音在喊"好饿"。
自动门突然叮咚作响。二十年前验钞机里的金徽章滚到脚边，徽章表面刻着的婴儿脸正在融化。那些融化的金液像活物般爬向我左臂，每滴进胃囊一次，克隆体就长大一岁。当它长到和我现在同样体型时，突然伸手掐住自己脖子——这个动作我太熟悉了，每次俱乐部发放抑制剂前，我都会不受控制地做这个手势。
视网膜上突然跳出最后通牒：【质押完成】。左肾被摘除的剧痛中，我看见"送子观音"举着针管走向冰柜，针尖滴落的液体在监控画面里折射出七彩光——和当年注射进我婴儿克隆体眼球的液体一模一样。
克隆体突然用沾满黏液的手指点在我眉心。一段陌生记忆洪水般灌进来：雪夜便利店，金徽章男人把针管插进我眼球时，袖口露出的不是"暴食"纹身，而是和我左臂现在一模一样的婴儿胃囊。
"欢迎回家，培养皿先生。"克隆体舔着嘴角的金液，它的虎牙已经长得和我完全一致，"我们开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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