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柜底层的震动顺着我的肋骨往上爬，像有人把便利店关东煮锅的震动模式调到了最高档。左臂齿轮已经刺进胸口五毫米，北斗七星图案在皮肤下烧出七个红点——和微波炉加热过头的鸡蛋一样，随时可能炸开。
"别他妈乱动！"我右手抓住左腕，指甲抠进机械关节的缝隙。金色液体从伤口渗出来，滴在冰柜上立刻变成条形码，扫描枪的红光正对着我眼球。
冰柜突然"咔"地弹开最底层暗格。十二个玻璃罐在血光里摇晃，第十一个罐子里的心脏标本正用我的频率跳动。左臂突然暴起，机械手指"咔嚓"折断自己两节指骨，伸长三厘米够到了第十二个罐子。
罐子里泡着个婴儿。脐带连着的不是胎盘，而是一卷便利店收银机用的纸质磁带。当我左臂碰到玻璃的瞬间，磁带突然开始转动，婴儿闭着的眼睛"啪"地睁开——是收银机显示屏那种死气沉沉的绿光。
"你猜为什么弑神者都爱在便利店工作？"婴儿的嘴唇没动，声音从罐子底部传来，混着会长特有的电子音和微波炉"叮"声。它的小脚踹在玻璃内壁上，留下个带血丝的脚印，形状跟我肩膀上的胎记分毫不差。
货架突然倾斜成六十度角。装着肝脏标本的罐子滚下来砸碎在地上，碎玻璃里的猪肝居然开始膨胀，表面浮出和我左臂相同的齿轮纹路。我后退时踩到一滩培养液，鞋底打滑的瞬间，看见天花板上的监控屏幕正在播放我没见过的记忆——
金徽章男人把新生儿按在收银台上。婴儿的左臂被塞进验钞机，金色液体从出钞口灌进血管。当屏幕显示"金额：00000"时，男人突然抓起热狗机里的金属钎子，直接捅穿婴儿手掌钉在台面上。"特惠装弑神程序正在安装。"他说话时背后的冰柜里，十几个神明胚胎正在福尔马林里沉浮。
"这是......"我喉咙发紧，胃里翻上来关东煮和血水的混合味。记忆画面突然跳转到上周的便利店夜班，那个被我做成关东煮的"慈母神"——她临死前裂开的腹部里，掉出来的不是内脏，而是和眼前一模一样的婴儿标本。
婴儿罐突然爆出刺眼强光。左臂的齿轮自主旋转着，把玻璃罐往胸口拽。磁带脐带缠上我脖子，纸带边缘刮开皮肤，露出下面闪着金光的机械纹路。"会员积分已达标。"婴儿的绿眼睛变成倒计时显示屏，"现在为您升级店长权限。"
"去你妈的权限！"我右手抓起货架上的价签枪插进罐子。婴儿被刺中的瞬间，整个异空间突然响起便利店开门提示音。玻璃碎片悬停在空中，每一片都映着不同时期的我屠杀神明的画面。
左臂突然传来撕裂声。皮肤下的北斗七星全部亮起，勺柄位置射出金光打在对面的冰柜门上——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第十三个空罐子，标签上潦草地写着"暴食的订金"，罐底粘着片焦黑的金属，形状像被雷劈过的锤子头。
婴儿标本突然融化。绿色培养液顺着我左臂往上爬，在肩膀位置凝成新的便利店工牌：【临时店长 林七夜 弑神成功率98%】。货架深处传来齿轮咬合的声响，有什么东西正沿着记忆磁带铺成的路朝我爬来。
"警告。"会长的电子音突然从四面八方压下来，"您订购的真相已超时——"
我盯着工牌上闪烁的【98%】数字，喉咙里泛起的铁锈味比过期关东煮还要腥。左臂突然传来收银机打印小票的"咔咔"声，皮肤下弹出张泛着油墨味的纸带——上面用加粗字体印着：【剩余弑神额度：2次】。
货架深处传来黏腻的蠕动声。那些散落的玻璃碎片突然立起来，像被磁铁吸引的刀片般悬浮成环形。每块碎片都在播放不同角度的记忆：三岁生日时我徒手撕开蛋糕里爬出的微型土地神，七岁那年用冰柜冻裂了来偷泡面的夜游神......最后一块碎片定格在昨天夜班，我往关东煮锅里按"慈母神"头颅时，她腹部裂口滴落的金色液体正渗进汤底。
"会员成长日志加载完毕。"婴儿标本残留的脐带突然勒紧我脖子，磁带边缘刮出的血珠在半空凝成条形码。冰柜门上的第十三个空罐"嗡嗡"震颤，标签变成刺目的促销红：【暴食套餐限时特惠！用最后2次额度兑换店长永久权限】
右手指关节发出爆响。我抓起货架上的金属价签支架猛砸左臂，火星四溅中终于撕下那块正在吞噬我锁骨的工牌。断裂的磁带脐带突然喷出绿色培养液，溅到地上的肝脏碎块立刻膨胀成跳动的肉团，表面浮现出和我左臂如出一辙的齿轮纹路。
天花板突然传来卷帘门启动的轰鸣。所有货架同时倾斜成垂直状态，玻璃罐像电梯般沿着货架轨道开始上升。在最高处的第十三号空罐位置，有什么东西正用指甲刮擦玻璃内壁——那声音就像微波炉加热带壳鸡蛋时发出的爆裂前兆。
"警告！"会长的电子音突然被掐断，取而代之的是便利店自动门感应器的机械女声："请勿将未付款商品带出感应区——"我低头看见左臂不知何时已抓住自己右腕，机械手指正一根根掰开我握着的价签支架。皮肤下的北斗七星全部变成收款二维码，勺柄位置射出红光正对天花板——那里垂下来十二条脐带，末端都连着和我左臂同款的机械手掌。
冰柜最底层突然传来"咚"的闷响。第十三个空罐的标签渗出黑色黏液，在玻璃表面爬出新的字迹：【暴食的订金已到账：林七夜的味觉记忆】。我后知后觉地发现嘴里关东煮的味道消失了，连带着童年偷吃冰柜里巧克力棒的甜味记忆一起被抽空。
左臂突然自主抬起，五指张开对准正在闭合的冰柜门。掌心的收款二维码疯狂闪烁，货架上的玻璃碎片全部飞向冰柜，在门上拼出我从未见过的画面：二十年前的同款便利店，金徽章男人正把某个神明胚胎塞进收银机，出钞口吐出的是一截婴儿手臂。
"弑神额度充值成功。"脐带缠绕成的条形码突然收紧，在我脖子上勒出【店长试用版】字样的淤痕。冰柜里的黑字继续蠕动：【剩余支付项目：视觉/触觉/痛觉（三选一）】。货架深处传来牙齿咀嚼玻璃的声响，第十三号罐子里的黑影正用我的声音哼着便利店促销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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