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冻柜炸开的瞬间，我后颈的汗毛全都竖了起来。几十具系着红绳的童尸像被无形丝线牵引，齐刷刷转过头来。他们的关节发出冰晶碎裂的脆响，白霜顺着瓷砖缝爬到我脚边。
"慈母的子宫..."最前排的童尸突然开口，声带像是冻坏了，每个字都带着冰碴摩擦的沙沙声，"暴食的餐桌..."
肉芽从暴食残留物的眼球堆里窜出来，蛇一样缠上我的左臂。皮肤传来针扎般的刺痛，那些细小的肉须正往毛孔里钻。我抡起关东煮锅砸过去，滚烫的汤底浇在肉芽上，爆出一股烧焦头发的气味。
"...都是第七号的培养皿。"所有童尸同时接上后半句，声音在冰雾里形成诡异的回声。他们脖颈上的红绳突然发光，映出我收银机底部相同的编号——0000007。
右眼突然剧痛。有东西顺着泪腺往上爬，视野顿时蒙上血色滤镜。视网膜上闪过新的文字：【神格抑制器受损率89%】。冰柜碎片扎进掌心，疼痛让我清醒了点。童尸们正以完全同步的动作围过来，像群被编程好的机器人。
"谁给你们打的标签？"我扯下工作牌当飞镖甩出去，塑料边缘削断最前面童尸的红绳。那具小尸体突然抽搐着跪倒，皮肤下鼓起游动的肿块。
天花板传来黏腻的蠕动声。暴食残留物的肉芽集群正顺着灯管往下滴落，有几滴溅在我后颈，立刻腐蚀出冒着白烟的小坑。童尸群的合唱突然变调，成了某种电子合成音："第七批素体完成度97%..."
地板上的血符阵亮起来。冰雾在符线间凝结成雨滴，我太阳穴突突直跳——这分明是七岁那晚的暴雨。记忆像被强行撬开的罐头，腐臭的片段涌出来：神龛供桌上蜷缩的孩童左臂，檀木碎屑卡在牙缝里的苦涩，还有...
"好吃..."冰雾里浮现出幼年的我，正抱着神像残肢啃咬，"金色的..."
现实中的童尸突然暴起。五具尸体同时扑来，指甲划破我制服外套。左臂的肉芽已经爬到肩膀，像给皮肤套了层会蠕动的网袜。我抓起货架上的料酒瓶砸碎，玻璃碴混着酒精泼在符阵中心。
火焰"轰"地窜起来，把冰雾烧出个窟窿。童尸们的红绳在热浪中绷直，露出藏在绳结里的微型电路板。暴食残留物发出高频尖叫，肉芽集体痉挛着往回缩。
"原来你们把我当实验品？"我扯住最近的红绳猛拽，那具童尸的头颅立刻像坏掉的玩偶般耷拉下来。绳结断裂处迸出电火花，引燃了其他红绳。连锁爆炸把冰雾炸出金色漩涡，碎肉和冰晶在冲击波中形成短暂的北斗七星图案。
【警告：饕餮协议强制激活】视网膜上的文字突然扭曲。右眼视野完全变成暗金色，我看见自己瞳孔在碎玻璃里的倒影——那根本不是人类的眼睛。
肉芽集群疯狂后退，却像被磁铁吸住的铁屑般拖回来。我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抓过去，指尖刚碰到那些黏糊糊的组织，它们就融化成黑色浆液被皮肤吸收。一种近乎窒息的快感顺着脊椎炸开，耳边响起暴食残留物的临终哀鸣：
"会长早就...把你列为...最佳容器..."
冰雾散尽的刹那，我瞥见便利店玻璃门外闪过十几个西装人影。他们领带夹上的编号在血月下反光，从"贪婪"到"嫉妒"排成一列。但真正让我后脑发麻的，是符阵灰烬里那截突然出现的孩童左臂——腐烂程度与记忆里分毫不差，手腕上还系着半截褪色的0000007号标签。
右眼的暗金色正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更深处的某种东西在苏醒。货架阴影里，第一把餐刀已经刺穿玻璃门。
玻璃门碎裂的瞬间，我听见西装人群整齐划一的抽气声。餐刀插在我耳畔的货架上嗡嗡震颤，刀柄刻着"嫉妒"的罗马数字。右眼残留的暗金色视野里，那些领带夹上的编号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容器失控。"最前排的西装男按住耳机，喉结滚动的声音异常清晰，"申请启动..."
我抓起滚落的关东煮锅砸过去，沸腾的汤底泼在他锃亮的皮鞋上。惨叫声中，地板突然拱起肉瘤状的突起——是那些被吸收的黑色浆液在重组。右手指缝渗出粘稠的暗金色液体，滴在断臂标签上的瞬间，褪色的0000007突然变得鲜红欲滴。
记忆像被强酸腐蚀的胶片突然显影。七岁雨夜的神龛前，西装人群也是这样围成一圈。他们手里拿着的不是领带夹，而是沾着金漆的手术刀。
"你们对我做了什么？"我踹翻货架挡住破窗而入的第二把餐刀，玻璃渣混着薯片包装哗啦倾泻。西装人群突然集体后撤三步，动作整齐得像是被扯动的提线木偶。
断臂的腐肉正在剥落。苍白的指骨间，有什么东西随着我的呼吸频率在闪烁。右眼的暗金液体流到舌尖，尝起来像冰镇过的铜腥味。货架阴影里传来机械运转的咔嗒声，十八个红点同时锁定了我的眉心。
"认知污染清除程序启动。"天花板的消防喷头突然喷洒的不是水，而是带着杏仁味的淡粉色气体。童尸残骸接触到气体的部位立刻碳化，我的右眼却像被浇了汽油般灼烧起来。
视野突然分裂成双重影像：现实中的便利店正在崩塌，而重叠其上的金色殿堂里，七岁的我满嘴是血地仰起头。记忆中的檀木香混着现实的杏仁味灌进鼻腔，太阳穴突突跳动的节奏逐渐和断臂的闪烁同步。
西装人群开始朗诵某种祷词，每个音节都让我的视网膜渗出更多暗金液体。左臂残留的肉芽突然暴长，却不是攻击我——它们发疯似的扎进最近的西装男小腿，那人的惨叫立刻变成了非人的高频啸叫。
"果然..."我抹了把糊住视线的液体，发现掌心渗出的暗金物质正在形成微型漩涡，"你们怕的是这个？"
断臂指骨间的闪烁物终于露出真容——半片嵌在骨头里的金色芯片，上面跳动着与我心跳完全同步的光点。消防喷头突然转向，粉色气体全部射向西装人群。他们领带夹上的编号一个接一个爆开，炸出的血雾在空气中组成新的文字：
【饕餮协议最终阶段】
最先腐烂的是西装男们的右手。皮肤像融化的蜡油般剥落，露出皮下精密的金属结构。我的右眼突然剧痛，暗金色液体喷涌而出，在空气中凝结成无数细小的金字：
【容器认证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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