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灼痕

彼得将艾利克斯轻轻放在布满灰尘的破沙发上，金属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在寂静阁楼里炸开。他后退半步，银色发丝垂落额前，半掩住耳尖不自然的绯红——刚才高速奔袭时，怀中女孩发间若有若无的冷香，竟比机械装置的警报更让他心慌意乱。

艾利克斯慌忙松开揪住对方衣领的手指，指尖残留的温度灼烧般烫人。她别过脸，强装镇定地召唤出一缕黑雾擦拭掌心血迹，却因手抖将黑雾凝成歪扭的形状：“下次...别突然动手动脚。”话音未落，太阳穴突然抽痛，她不得不扶住额头，混沌魔法的反噬让眼前的彼得都成了重影。

“逞强的本事倒是一流。”彼得弯腰捡起滚落在地的紫色晶体，金属碰撞声清脆得像是要刺破凝滞的空气。余光瞥见艾利克斯发白的脸色，他突然扯下腰间破损的布条，浸了冷水后甩到她膝头，“敷上，刚才被金属划伤的。”

艾利克斯盯着那团带着彼得体温的布条，喉咙发紧。往日独来独往的自己，何时有人这般不由分说地照顾？她攥住布条的指节泛白，却在触及冰凉的井水时，想起彼得抱着她穿越夜风时，胸膛传来的灼热温度。混沌魔法不受控地溢出，在她耳尖染出两抹黑雾凝成的红晕。

远处直升机的轰鸣逐渐远去，阁楼天窗漏下的月光却愈发清亮。彼得倚着生锈的钢架，银色眼眸装作随意地扫过艾利克斯蜷缩的身影。女孩苍白的皮肤在月光下近乎透明，睫毛投下的阴影却倔强地颤动，像极了工厂里那团永不熄灭的混沌黑雾。他突然发现，这个总爱冷嘲热讽的“吐烟的”，此刻脆弱得让人心痒——想再逗弄几句，又莫名怕惊碎了这份奇异的宁静。

“喂。”彼得踢开脚边的铁皮罐头，响声惊得艾利克斯猛地抬头，“下次配合前，先把你的魔法范围告诉我。”他刻意拉长语调，“差点被你的黑雾裹成粽子。”

“那是你自己莽撞。”艾利克斯立刻反击，撑起身子时牵动伤口，疼得倒抽冷气。她没注意到彼得瞬间绷紧的身体，只顾着将湿布条按在伤口上，“倒是你，速度快得像没头苍蝇，害我浪费魔力给你打掩护。”

阁楼里又响起此起彼伏的拌嘴声，却比先前少了几分尖锐。月光爬上两人交叠的影子，将彼得弯腰递水壶的姿势，与艾利克斯伸手接过时微微颤抖的指尖，都镀上了层朦胧的银边。谁也没发现，那团紫色晶体正在阴影中悄然发亮，表面的电流纹路，竟与艾利克斯掌心未愈的伤痕如出一辙。

阁楼的夜风冷得刺骨，彼得扯下残破的外套扔给艾利克斯，自己则靠着墙根坐下，双臂抱在胸前闭目养神。金属地面传来的凉意顺着脊椎爬上后颈，他却在听见艾利克斯布料摩擦的窸窣声时，莫名松了口气——至少那丫头肯盖点东西，不至于真冻晕在他眼皮底下。

艾利克斯将外套裹在身上，布料上残留的体温混着硝烟味，意外地让人安心。她蜷缩在破沙发里，盯着天花板上晃动的树影，听着彼得均匀的呼吸声，混沌魔法带来的眩晕感却迟迟不肯退去。远处传来夜枭的啼叫，她刚合上眼，又猛地睁开——那些液态金属怪物的残影，还在视网膜上灼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