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迷修站在雷氏集团私人实验室的隔离窗前,指尖不自觉地敲击着钢化玻璃。距离上次电梯谈话已经过去两周,他和雷狮竟然维持着一种诡异的和平——每周四下午的技术交流,不谈商业竞争,只讨论新能源发展。
"走神了,骑士先生?"雷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实验室特有的金属回音。
安迷修收回思绪,转向主控台:"只是好奇你们怎么解决等离子体不稳定性问题。"
雷狮穿着白大褂的样子出奇地专业,紫发束在脑后,手里拿着全息平板。这副模样与安迷修记忆中那个嚣张的Alpha判若两人。
"用omega信息素中的安定酶。"雷狮调出一组分子模型,"特定类型的omega信息素可以..."
安迷修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实验室的恒温系统似乎失灵了,燥热从脊椎攀升到后颈。他伸手扶住控制台,闻到了自己信息素失控溢出的雪松味——浓郁得几乎呛人。
"安迷修?"雷狮的瞳孔骤然收缩。作为Alpha,他立刻识别出了这种气味变化意味着什么。"你发情期提前了。"
安迷修咬破舌尖,用疼痛维持清醒。这不可能。他的周期一向精准,今早才注射过抑制剂。"给我...抑制剂..."他踉跄后退,撞倒了一排试管架。
玻璃碎裂声中,雷狮的信息素突然暴涨。Alpha的本能反应——海风变得狂暴,裹挟着显而易见的占有欲扑面而来。安迷修绝望地意识到,在这种封闭空间里,一个发情的Omega和一个顶级Alpha,结果几乎是注定的。
"别过来!"安迷修抓起一片玻璃碎片抵在自己颈动脉上,"我宁可..."
雷狮停在三步之外,胸口剧烈起伏。安迷修能看到他脖子上暴起的青筋,那是Alpha在极力控制本能的迹象。"放下那个,傻瓜。"雷狮的声音沙哑得可怕,"我要按隔离协议了。"
他猛地转身,一拳砸在墙上的红色紧急按钮上。实验室瞬间进入封锁状态,通风系统全功率运转,隔离墙落下将两人分隔在房间两端。
安迷修滑坐在地上,玻璃片从无力的手中掉落。雷狮的选择让他震惊。在ABO生理学中,Alpha面对发情期Omega时的自控力几乎为零,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有强烈的信息素匹配度。
"听我说。"雷狮的声音通过通话器传来,依然带着压抑的喘息,"右边储物柜第三格有应急抑制剂。"
安迷修艰难地爬向储物柜。每移动一寸,身体都在尖叫着让他回去,回到那个Alpha身边。他哆哆嗦嗦地取出注射器,扎进大腿。药剂入体的刺痛让他短暂清醒,但很快又陷入更猛烈的热潮。
"没用..."他蜷缩在角落,汗水浸透了衬衫,"是特殊周期...需要强效..."
通话器里传来雷狮的咒骂声,接着是键盘敲击声。"安全系统锁死了,解除要十分钟。"一阵衣物摩擦声,"我有个办法,但你需要信任我。"
安迷修抬起汗湿的脸,看到雷狮站在隔离墙的另一侧,正在脱外套。
"你要...干什么?"安迷修的声音支离破碎。
雷狮解开衬衫袖口,卷起袖子露出结实的小臂。"临时标记,仅限信息素层面。"他声音中的Alpha命令感不容置疑,"隔着隔离墙,你安全。"
安迷修知道这个理论——高匹配度的Alpha信息素可以通过空气传播暂时缓解Omega的发情症状,但需要Alpha极端克制,不能真正接触Omega。这相当于让饿狼闻肉香却不许吃。
"为什么...帮我..."安迷修的身体已经不听使唤地向隔离墙爬去。
雷狮将手腕贴在隔离墙唯一的通气孔上。"因为我想赢的是商业战争,不是趁人之危。"他的信息素通过小孔流泻进来,不再是充满侵略性的暴风雨,而是温柔的海浪,"深呼吸,骑士先生。"
安迷修将发烫的前额贴在冰凉的特种玻璃上,吸入那经过过滤的Alpha信息素。奇迹般地,体内燃烧的火焰开始平息。这不是真正的标记,但足以让他恢复基本理智。
"好些了?"雷狮的声音异常轻柔。
安迷修点点头,突然注意到雷狮的状态——Alpha的瞳孔扩张到极限,额头布满汗珠,显然也在承受巨大痛苦。维持这种克制的信息素释放对Alpha而言无异于酷刑。
"你可以...停下了。"安迷修勉强坐直身体,"抑制剂开始起效了。"
雷狮立刻撤回手腕,踉跄着后退几步靠在墙上。他的呼吸粗重得像刚跑完马拉松。"该死...你的匹配度...太高了..."
安全系统这时突然发出提示音:"隔离解除倒计时,十,九,八..."
雷狮像被电击般跳起来,抓起外套冲向门口。"我让卡米尔送你回去。"他头也不回地消失在走廊拐角,仿佛身后有恶鬼追赶。
三小时后,安迷修躺在自家公寓的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医生刚走,确认他是被某种诱导剂引发了突发性发情。问题是,谁干的?什么时候?
门铃响起。安迷修通过监控看到卡米尔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一个银色保温箱。
"大哥让我送这个来。"卡米尔将箱子递给开门的艾米,"新型抑制剂配方,针对特殊体质Omega。"他推了推眼镜,"配方已经通过药监局预审。"
艾米接过箱子,表情复杂:"雷狮为什么..."
"他说这是'技术交流'的一部分。"卡米尔转身离开前,意味深长地看了安迷修一眼,"顺便,今天实验室的监控系统'恰好'在维护。"
安迷修握紧了被子边缘。雷狮不仅救了他,还保护了他的声誉。这完全颠覆了他对那个Alpha的认知。
保温箱里除了药剂,还有一张字条:「下次记得检查咖啡——R」
安迷修猛地想起,今天下午他确实喝过实验室助理送来的咖啡。雷狮早就知道?还是说...
他的思绪被手机铃声打断。来电显示是杰德理,他的导师兼父母的老同事。
"听说你提前发情期了?"杰德理的声音充满关切,"在哪里发生的?"
安迷修犹豫了一下:"雷氏实验室。"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离那个Alpha远点,安迷修。"杰德理罕见地用了命令语气,"雷家的人都不可信,尤其是雷霆的儿子。"
"但他今天帮了我,没有..."
"这正是最危险的。"杰德理打断他,"Alpha的善意从来都有价格。记住你父母是怎么死的。"
通话结束后,安迷修走到阳台上吹风。夜色中的城市灯火通明,远处雷氏大厦的logo像一颗冰冷的星辰。他想起雷狮隔着隔离墙时痛苦而克制的表情,与记忆中那个傲慢的商界海盗怎么也重合不起来。
同一时刻,雷氏大厦顶层办公室,雷霆将一杯威士忌重重放在儿子面前。
"解释一下今天实验室的异常能耗。"雷霆的声音比酒液还要冷冽。
雷狮仰头灌下烈酒:"系统测试。"
"系统测试需要启动Omega隔离协议?"雷霆冷笑,"媒体已经在猜测你和那个安家养子的关系。"
"让他们猜。"雷狮转动空酒杯,"反正不影响核聚变项目进度。"
雷霆突然一把揪住儿子的衣领,顶级Alpha的信息素如山崩般压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安迷修不只是个Omega,他是关键证人!"
雷狮纹丝不动,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什么证人?"
"十五年前的事故调查还没结束。"雷霆松开手,整理袖口,"杰德理一直想翻案,而那个omega养子是他最好的棋子。"
雷狮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父亲:"所以你才反对我和安迷修接触?怕我发现实验室爆炸的真相?"
"我是怕你被标记热冲昏头脑!"雷霆怒吼,"雷氏需要莫顿家族的航运网络,下个月你必须和露西·莫顿订婚!"
雷狮将酒杯砸在墙上,玻璃碎片四溅。"真遗憾,父亲。"他露出一个锋利如刀的笑容,"我刚刚发现自己对Omega过敏。"
门被摔上的巨响回荡在走廊里。雷狮大步走向电梯,胸口燃烧着比标记冲动更强烈的怒火。他需要答案——关于实验室爆炸,关于安迷修,关于父亲极力隐瞒的一切。
而答案的钥匙,或许就在那个倔强Omega的记忆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