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钥蹲在灶台前拨弄火塘，木柴噼啪作响间，指尖捏着刚晒干的花椒粒忽然抖了抖——昨天清晨的画面又不受控地窜进脑海。那时她刚从茅草屋顶漏下的阳光里睁开眼，迷迷糊糊掀开兽皮帘，就看见族长背对她站在离石屋三步远的灌木丛旁，古铜色脊背在晨雾中泛着微光。
“天呐！”她条件反射地捂住眼睛，石臼里的花椒粒撒了一地。正在给姜苗浇水的族长闻声回头，手里的陶罐“哐当”落地：“怎么了？有蛇？”水珠顺着他手臂的纹路滑进兽皮裙带，夏钥从指缝里看见这幕，耳尖瞬间烧得比辣椒还红。
“没、没事！”她慌乱地弯腰捡花椒，却被石磨磕到膝盖。族长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鼻尖还沾着晨露打湿的草屑：“哪里疼？是不是昨天搬石板扭到了？我去给你摘点止血草——”
“不用！”夏钥几乎是喊出来的，惊飞了树梢的雀鸟。她望着对方困惑的眼神，突然想起现代公寓里带智能马桶的卫生间，想起地铁里永远人满为患的洗手间——在这里，连“隐私”都是奢侈的词汇。她深吸一口气，让花椒的辛香冲进鼻腔：“那个……以后你上厕所，能不能去离石屋更远点的地方？”
族长眨了眨眼，像听懂又没完全懂：“阿母说野外到处是野兽，雌性不能离住所太远……”他忽然恍然大悟，耳尖泛起可疑的红色，“你是说……像猎豹那样，找有遮挡的地方？”
夏钥看着他认真思考的模样，忽然想起都市里那些用“隐私”当借口的冷漠关系——有人在微信里说“早安”，却连对门邻居的脸都记不清。她捡起最后一粒花椒，放进新晒干的陶罐里：“对，就像猎豹那样。不过……”她忽然抬头，看见他正用兽皮裙角擦拭她膝头的尘土，“我可以帮你搭个简易的‘厕所’，用木栅栏围起来，再盖上茅草……”
“好。”他答得干脆，指尖蹭过她小腿时带起一丝痒意，“就像你说的‘Storage窖’那样？要留个‘门’吗？”他努力吐出她教的新词，眼睛亮得像捉到鱼的幼崽。夏钥看着他腰间晃动的兽牙项链，忽然笑出声——这个连“厕所”都需要她教的男人，却会在暴雨夜把干燥的兽皮全堆给她，自己蜷在漏雨的角落。
正午的阳光穿过新编的茅草顶，在石屋地面投下菱形光斑。夏钥用炭笔在树皮上画厕所设计图，族长趴在旁边，鼻尖几乎要碰到木屑：“这里要留个洞吗？像陷阱那样？”他的呼吸扫过她手腕，带着野莓酒的微甜。她忽然放下炭笔，指着远处正在交配的野鹿：“反正比它们含蓄点就行。”
族长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耳尖“腾”地红透。整个部落都知道，剑齿虎的领地要划尿标记，猎豹求偶要跳求偶舞，而人类……他忽然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我会比猎豹更乖。”
夏钥感受着他剧烈的心跳，想起昨夜他偷偷在她石屋旁种的夜来香。远处传来阿母呼唤开饭的声音，某个雌性正端着涂满辣油的烤肉路过。她忽然在树皮图纸角落画了两个小人，一个拿着花椒罐，一个扛着木栅栏，旁边歪歪扭扭写着：“厕所计划——给最单纯的族长”。
当第一根木栅栏插进泥土时，夕阳正把远山染成蜜色。族长举着石斧砍茅草的背影被拉得老长，夏钥蹲在旁边编围栏，忽然觉得，在这个连“尴尬”都透着直白的世界里，或许没什么比一起搭建一个带“门”的小空间更浪漫的事了——哪怕它只是个用茅草和木枝围成的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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