晒谷场的歪脖子树上挂着泛黄幕布,晚风把喇叭里的《红色娘子军》旋律吹得七零八落。苏桃特意换上碎花布拉吉,两根麻花辫梢系着红头绳,活像供销社橱窗里最俏皮的搪瓷娃娃。
"苏桃姐!"隔壁二丫举着冰棍跑来,"小芳姐在草垛后面抹眼泪呢,建军哥正给她递手帕!"
苏桃眯眼望向草垛,月光把两道交叠的人影投在幕布上,活脱脱皮影戏里的苦命鸳鸯。她往嘴里扔了颗炒黄豆,嚼得嘎嘣响:"走,姐带你看现场版《智取威虎山》。"
草垛后传来林小芳带着哭腔的颤音:"振国哥,苏桃她总欺负我..."少女肩头轻颤,泪珠子精准地落在陆建军手背上,"今早挑水时,她故意把我水桶踢进井里。"
陆振国倚着草垛吞云吐雾,烟头明灭间照亮他绷紧的下颌线。军装外套随意搭在肩头,露出被汗浸透的白色背心,胸肌轮廓随着呼吸若隐若现。
"是么?"他弹了弹烟灰,火星子落在林小芳绣花鞋边,"井沿青苔该铲了。"
林小芳噎得打了个哭嗝,陆建军急忙掏出手帕:"哥,小芳可是烈士遗孤..."
"遗孤同志。"陆振国突然伸手把林小芳往后一拽,"小心。"
哗啦——
一桶泔水从天而降,把扑过来的陆建军浇了个透心凉。酸菜叶子挂在他眼镜框上晃悠,馊米汤顺着下巴滴进的确良衬衫。暗处的苏桃目瞪口呆,这男人后背是长眼睛了吗?
"苏知青。"低沉的嗓音贴着耳畔炸响,陆振国不知何时绕到她身后,带着烟味的气息喷在颈侧:"下次泼水记得看风向。"军外套兜头罩下,带着体温裹住她裸露的小腿。
林小芳气得直跺脚,绣花鞋踩到牛粪滑出三米远。幕布上正好放到杨子荣打虎上山,虎啸声与她跌进猪圈的惨叫完美重合。
"哎呀!"苏桃故作惊慌地指着幕布,"这电影里咋有头戴红头绳的母猪呢?"
全场哄笑中,陆振国拎小鸡似的把她提到幕布后。倒挂的视角里,男人臀部线条被月光勾勒得愈发饱满,苏桃突然想起昨夜那个"荞面馒头"的比喻,噗嗤笑出声。
"笑什么?"陆振国转身,背光的脸庞看不清表情。
"笑你..."苏桃晃着脚丫,"屁股比杨子荣打的野猪还结实!"
阴影突然逼近,带着烟草味的呼吸落在唇畔。陆振国撑在她两侧的手臂肌肉偾张,喉结上的银链垂下来,冰得她锁骨一颤:"苏同志对野猪很有研究?"
幕布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林小芳带着哭腔大喊:"他们在这里耍流氓!"手电筒光束乱晃的瞬间,陆振国突然揽住她的腰往草垛深处滚去。
天旋地转间,苏桃的唇擦过他滚烫的耳垂。麦秸的清香混着男性荷尔蒙将她淹没,隔着薄薄的布料,能清晰感受到他胸膛剧烈的心跳。
"别动。"陆振国嗓音沙哑得可怕,"有蛇。"
苏桃僵住,余光瞥见草叶间游走的黑影。冰凉的鳞片擦过脚踝时,男人肌肉虬结的手臂骤然收紧,她整个人严丝合缝地贴在他身上。
"是菜花蛇..."她小声嘀咕,"没毒的。"
"我知道。"陆振国突然闷笑,震得胸腔嗡嗡响,"但这样抱着暖和。"
幕布上正放到高潮段落,密集的枪炮声中,苏桃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陆振国军装口袋里的钢笔硌得她腰疼,却意外摸到个硬皮本子——封面上"1974边境任务记录"的字样在月光下一闪而过。
"找到了!"林小芳尖利的声音撕裂夜色。十几道手电筒光束交织成网,照见草垛里交叠的身影。陆建军眼镜片寒光一闪:"苏桃你竟敢勾引我哥!"
"勾引?"陆振国慢条斯理起身,指尖还缠着苏桃的红头绳,"我们合法夫妻谈对象,犯法么?"
苏桃趁机把笔记本塞进裤腰,抬头时故意蹭乱刘海:"小芳同志怎么满身猪饲料呀?"她眨巴着眼睛,"莫非是给母猪做思想工作去了?"
人群爆发哄笑,几个小媳妇指着林小芳裙摆上的猪粪窃窃私语。王婶子突然抽了抽鼻子:"啥味儿这么香?"
只见幕布旁的汽油桶咕嘟冒泡,红油汤底里翻滚着土豆片、野山菌,二十多个搪瓷碗排成队列。苏桃变戏法似的举起竹勺:"重庆火锅露天场,革命同志一家亲!"
陆振国往汤里撒了把野葱,热气蒸腾中突然揽过苏桃的腰。沾着红油的唇压下来的瞬间,苏桃尝到花椒的麻与辣椒的烈,混着他唇间淡淡的烟草味,在舌尖炸成绚烂的烟花。
"辣吗?"他抵着她额头问。
"你...你作弊..."苏桃喘着气瞪他,发现男人耳尖红得滴血。
幕布上的杨子荣还在打枪,晒谷场已沦为麻辣狂欢。林小芳缩在角落啃冷馒头,每声咳嗽都喷出辣椒籽。系统提示音伴着火锅沸腾声响起:【亲密值+100,解锁新技能"麻辣之吻"】
当最后一片白菜叶被抢光时,苏桃发现陆振国军装少了两颗扣子——此刻正穿在二丫家的土狗脖子上,随着追鹅大战叮当作响。
月色渐沉,陆振国背着她往家走。苏桃晃着脚丫哼小调,突然摸到他后腰处凹凸的伤疤。男人肌肉瞬间绷紧,听见背上传来呢喃:"1974年...很疼吧?"
夜风卷走叹息,唯有银河倾泻在他们交叠的影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