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尼

应急灯在练习室天花板上投下菱形的光斑，慕楚霁的影子在镜面墙上分裂成十七个相同的剪影。他数着拍子再次跃起，右手托举的瞬间腕骨传来尖锐的刺痛，已经结痂的伤口重新裂开，血丝从绷带边缘渗出，在白色纱布上晕开细小的红点。

慕楚霁再来

他对着空气说，声音被音响放大的伴奏吞噬。

第二十三次尝试同样的托举动作，右臂肌肉因为持续发力而微微颤抖，汗珠顺着脊椎滑进训练服后领。镜中倒影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睫毛在颧骨上投下细小的阴影。

走廊传来脚步声时，慕楚霁正单膝跪地调整护腕。门被推开的声音让他抬头，朴彩英站在逆光里，铂金色发丝被走廊顶灯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皮革短靴在地板上敲出清脆的节奏。

她的目光落在他渗血的绷带上，外面的车辆发出轻微的窸窣声

朴彩英哦莫，凌晨1:00你怎么还在这

慕楚霁撑着镜子站起来有些不知所措，把受伤的手腕藏到身后

慕楚霁前辈忘了东西？

朴彩英（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到）包包忘拿了

朴彩英走向控制台，指尖划过暂停键却没有按下去。音乐正到副歌高潮，混音器将她的声音处理得像是从水下传来

朴彩英你的手臂需要休息

音乐突然停止。慕楚霁这才发现她已经拔掉了音频线，寂静像一堵墙压下来

他下意识去摸音响开关，却被抓住肘关节。朴彩英的指甲修剪得很短，指腹有长期握麦留下的，温度比他想象中要凉。

朴彩英绷带拆开，我帮你处理一下，这个时候医务室也下班了

她松开手，从包里取出药盒。盒盖弹开时散发出薄荷混合着樟脑的刺激气味，里面放着一只专门为受伤而准备的软膏。

慕楚霁（半步撞到把杆）只是轻微撕裂，没事的

朴彩英所以是这就是你在这里不要命训练的理由"

朴彩英有些气恼的拧开淡绿色软管的盖子，药膏挤在棉签上形成小小的圆锥体。在慕楚霁眼里此时的朴彩英可爱极了

朴彩英是不是上次我摔倒时你保护而受伤的？

慕楚霁没有多严重啦前辈

练习室的空调早就关了，汗水从慕楚霁的太阳穴滑到下巴。他缓慢地解开绷带，结痂处黏连纱布的瞬间倒吸一口气。伤口比想象中严重，三厘米长的裂痕横贯腕部内侧，边缘泛着不健康的粉红色。

朴彩英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她蹲下来时训练服下摆铺在地板上，像一片突然降临的雪。

朴彩英你还说不严重，都出血了，伸手

药膏接触伤口的刹那，慕楚霁猛地抓住她的手腕。朴彩英感觉到他掌心的热度与潮湿，脉搏在皮肤下跳得又快又乱。止痛成分开始发挥作用，他绷紧的肩线逐渐放松，但手指仍然扣着她的腕骨。

慕楚霁（因疼痛而下意识的出声）斯

朴彩英（有些愤愤不平的样子）忍忍，谁叫你受伤还在这里训练的

朴彩英白天为什么不躲开？（用另一只手继续涂药，棉签沿着伤口走向轻轻滚动）明明可以避免手肘撞击。

慕楚霁的喉结上下滑动。镜子里映出他们交叠的影子，他的前倾姿势像是要把她笼罩起来。

慕楚霁那样你会受伤的

朴彩英但你也不能逞强嘛

药膏开始挥发，清凉感让伤口周围的皮肤微微发麻。朴彩英注意到他锁骨下方有一小块淤青，是今天摔倒时被她手肘撞出来的。

朴彩英公司最讨厌练习生带伤训练。

慕楚霁前辈不也随身带着药膏？

慕楚霁突然笑了，虎牙在唇边一闪而过。他松开钳制，指尖却还停留在她手腕内侧，轻轻划过那根突起的青色血管。

朴彩英拧药盖的动作顿住了。药管边缘的铝箔在寂静中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薄荷味突然变得浓烈起来。

朴彩英（温柔的说道"）练习生时期养成的习惯

慕楚霁转动着手腕测试药效，伤口已经不再渗血，他望向朴彩英的眼里满是心疼

朴彩英把药管扔回包里，碰撞声在空旷的练习室里格外清脆。她站起来时发尾扫过慕楚霁的鼻尖，带着洗发水的柠檬香气

凌晨的首尔像一块被摔碎的黑色玻璃，霓虹灯在汉江水面投下流动的彩色光斑。观景台的落地窗前，慕楚霁的倒影与远处的南山塔重叠在一起。他接过朴彩英递来的罐装咖啡，冰凉的铝罐外壁凝着水珠。

朴彩英为什么加练？那个托举动作明明可以明天再练。

慕楚霁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咖啡的苦涩在舌根蔓延“

慕楚霁心血来潮

朴彩英说谎

朴彩英突然转身，后背靠着玻璃。冷气从她身后的窗面渗透进来，衣服布料贴在脊柱上

朴彩英下午摔倒时你迟疑了0.3秒，那不是技术问题"（她的指尖点了点太阳穴）是这里在害怕

慕楚霁（脱口而出）加练是因为不想让你在摔倒！

”说完慕楚霁整个人都愣住了

朴彩英的呼吸停滞了一下空调出风口的风突然转向，把她的碎发吹到眼前。她透过发丝的看慕楚霁的侧脸，他正望着远处63大厦的灯光，下颌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一时间，整个练习室充满了安静

朴彩英（突然说到）手机号码

慕楚霁转过头，困惑地眨了下眼。随后将自己的手机号码告诉了朴彩英

手机上多了一个未接来电通知，联系人姓名显示"ROSÉ"，后面跟着一个小小的粉色爱心符号。他的拇指悬在屏幕上方，像是怕碰碎什么易碎品

电梯到达的提示音在空旷的走廊响起。慕楚霁站在原地看着她，朴彩英一脸俏皮的说道

朴彩英下次见，记得叫欧尼哦

一瞬间慕楚霁整个人都涨红，看着她的身影被缓缓关闭的电梯门分割成细长的光带

手机在他掌心震动了一下，屏幕上跳出一条新消息

[ROSÉ]：记得早点回去，楚霁xi

慕楚霁转身面对落地窗，首尔的灯火在他眼底明明灭灭。他握紧拳头，伤口结痂处传来轻微的刺痛，药膏的薄荷味还萦绕在鼻尖。电梯已经下降到一楼，大厅的感应灯次第亮起，像一串突然坠落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