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天渐渐黑了,火般的夕阳冷成灰蓝色,月光映出程潇的脸,静的像一汪死水。
同一时期的陈不过,正躲在卧室,听着屋外父母一声声的叹息,陈不忧吸毒的事被查出来了,他瞒的很好,连家里和他最好的陈不过都不知道。
陈不过不明白,陈不忧平时虽然不算乖,但品行还算端正,这段时间陈不忧有时的怪异表现他只当是青春期作祟,却不料陈不忧走上这样的一条路。
陈挽洲敲响卧室门。
“不过,答应爸爸,出国,好吗?”
“……嗯。”
出国的事,陈挽洲不是没提过,只是从前陈不过一直不愿意,他也没有强求,可这次不一样了。趁公司还没出事,送陈不过走是唯一的选择,陈挽洲爱两个儿子胜过自己,送走不过,他会竭力保下不忧的命。
陈挽洲没有多说,一时间的变故让他这个一向沉稳的中年人无所适从的像个孩子。
陈不过独自在房间里,他看着周围熟悉的一切,在陈不忧的事还没被查出来前,他还是陈家的大少爷,还会因为上课睡觉被找家长而烦心,最能让他发愁的是程安弈怎么才能好起来。
第二天他像往常一样去上学,程安弈依旧没有来,他不知道他的程安弈家里发生了多么大的变故,程安弈又是怎样成为了程潇。
陈不过依旧的上课,吃饭,一有空就去看看程安弈有没有来,和以往的无数天一样度过。
真正要分别时,没有轰轰烈烈的告别,甚至没有见面,和寻常一样等待着程潇的陈不过,这次却不知如果真的等到了,他该怎么面对对方。
“小奕…我这次的离开,他肯定会怪我的。”陈不过回家便开始写信,一笔一笔,一字一句,写了撕撕了写,彻夜未眠,又雕了刻章,浇了火漆把信好好的封上。刻章的手艺拙劣,同少年的心思一样笨拙而生涩,漂亮的手被刻刀划伤,他却只顾不要让血滴到信上。
终于写完,他第二天去不了学校,只得交给邮局寄到程潇家里。
陈不过出国后两人再没有了联系,似乎缘分就这样尽了,陈不过在国外专心学医,心里一直记挂着程安弈,所以又学了心理学,本在国外当医生,知道国内传来父亲病重的消息,他才匆匆回国,当了个心理医生。
程潇原本和程傅行并没有断干净,多年的感情如晒不干的湿棉布裹挟着他,对亲情的渴望和母亲去世的悲痛让他长期浑浑噩噩,陈不过走后程潇更感觉灵魂如飘忽不定的野犬,与世界失去了最后一丝牵连,真正的,无家可归。
如今的重逢,程潇不知道命运在和他开怎样的玩笑,他对陈不过的感情他自己也说不出来,有残留的喜欢,有恨,更多的是思念,但不是想要见面的思念,就像思念去世的亲人一样,粘稠的无力的思念,他并不想为这份思念做出什么,也没想过解释这份思念的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