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乱流的余波将众人抛进沙漠时,乌雅最先闻到海风裹挟的机油味。她吐出嘴里的晶石碎渣,陨铁链刃指向地平线——青铜色的齿轮城墙在热浪中若隐若现,城楼悬挂的巨型铜钟竟倒扣着指向天空。
"东方蒸汽城..."顾青瓷的机械义眼自动对焦,"父亲日志里提过的禁忌之地。"
叶星火跪在滚烫的沙地上,右眼的机械瞳孔裂开细纹。时空回溯的副作用让她看见双重影像:眼前的蒸汽城在正常维度是座死城,但在另一维度却灯火通明,倒悬的铜钟正逆向旋转。
"阿姐的晶石化加速了。"叶小川用绷带缠住她渗出蓝血的眼眶,"那些铜钟...在共振。"
话音未落,最近的齿轮城墙突然射出青铜锁链。乌雅挥刃斩断的瞬间,锁链碎块竟在空中重组为机械信天翁,鸟喙张开吐出白袍使者的全息投影:"携带晶脉者,当受齿轮洗礼。"
顾青瓷的游标卡尺突然发烫,她父亲的名字在尺面浮现:"叶城...这城名是你父亲的..."
蒸汽城门轰然洞开,三百架青铜机甲列队而出。它们的关节不是轴承,而是旋转的微型铜钟,每走一步都发出扰乱心率的声波。叶星火右眼的裂纹开始流血,机械瞳孔不受控制地解析出声波中的加密信息:【交出活体钥匙】。
"看来你爸给我们留了份大礼。"乌雅扯下染血的护腕,"怎么着,杀进去?"
叶小川突然捂住耳朵跪倒,皮肤下的紫色光脉与铜钟声共鸣:"钟声在改写我的基因序列!"他撕开衣襟,心口浮现出蒸汽城的结构图,标注着【净化熔炉】的位置。
青铜机甲突然变换阵型,胸甲弹开露出晶石炮口。顾青瓷的机械义肢射出钩锁缠住最近的炮管:"进城门!它们的射界有十度盲区!"
叶星火在弹雨中抓起叶小川翻滚,右眼突然闪过预知画面——蒸汽城地底埋着与废铁镇相同的双螺旋结构,但每个节点都挂着青铜棺椁。当她的血溅到城门时,青铜突然活过来般扭曲,将众人吞入内部甬道。
黑暗中有齿轮咬合的声响。顾青瓷点亮义眼的照明光束,照见墙壁上密密麻麻的浮雕——二十年前的叶教授正在给婴儿刻录晶石芯片,背景里倒悬的铜钟显示着此刻的时间。
"时空闭环..."她触碰浮雕的瞬间,机械义眼突然播放加密视频:叶教授将哭闹的婴儿交给白袍人,"等她十八岁,带她来看倒悬的真相。"
叶星火的机械瞳孔剧烈震颤。视频里的婴儿襁褓上,绣着与艾丽莎同款的草莓图案。
甬道尽头传来齿轮转动的巨响。众人跌入圆形大厅时,三百具青铜棺椁同时竖立,棺盖上的铜镜映出他们变形的倒影。倒悬的巨型铜钟突然敲响,震落棺椁表面的铜锈,露出透明的水晶内层——每具棺椁里都封存着穿白袍的叶教授克隆体。
"欢迎参加我的葬礼。"所有克隆体突然睁眼,声音通过铜钟共鸣放大,"或者该说,我们的诞生礼?"
乌雅的链刃劈向最近的水晶棺,却在接触瞬间僵住——棺中人的脸变成了她自己,心口插着陨铁链刃。
"小心认知污染!"顾青瓷用游标卡尺卡住乌雅的手腕,"这些镜像会诱发自杀倾向!"
叶小川的紫色光脉突然暴走,在墙壁投射出全息星图。七颗主星的位置与蒸汽城的瞭望塔完全重合,而第八颗闪烁的红点正对应叶星火跳动的机械瞳孔。
"原来你在这里。"白袍使者从铜钟阴影走出,兜帽下是少年版的叶教授,"父亲等了你二十年。"
叶星火的后槽牙几乎咬碎。少年叶教授颈间的草莓吊坠,与艾丽莎的一模一样。当他的手触碰到倒悬铜钟,整个蒸汽城开始翻转,海水从天空倾泻而下,青铜机甲在逆流中重组为深海巨兽。
"这才是真正的净化。"少年在滔天巨浪中微笑,"用旧人类的血,洗净新世界的钟表。"
顾青瓷的机械义眼突然爆出火花,父亲日志的最终章在视网膜上展开:【倒悬之钟响起时,钥匙将成为祭品】。她猛地扑向叶星火,游标卡尺刺入其机械右眼:"对不起,我父亲在他们手里!"
剧痛让叶星火看清最后真相——蒸汽城地底埋着的不是能源核心,而是二十年前被叶教授亲手掐死的,第一个晶石化实验体。那个婴儿心口的草莓胎记,正随着倒悬钟声的节奏跳动。
当青铜巨兽的利齿咬碎大厅穹顶时,叶星火扯出流血的机械眼珠,按进倒悬铜钟的卡槽。时空在刹那间静止,她听见婴儿的啼哭与叶教授的叹息重叠:"你终于来了,我的..."
海水倒卷回天空的瞬间,乌雅看见叶星火的左眼变成琥珀色,而右眼空洞里长出晶石蔷薇。新大陆的轮廓在地平线上浮现,那里矗立着数万座倒悬钟楼,每口钟里都传出婴儿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