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早高峰地铁像沙丁鱼罐头。唐棠被挤在车门玻璃上，鼻尖压得变形，手里的咖啡在颠簸中泼洒到西装前襟。她盯着那片污渍，突然想起这是上周为了面试咬牙买的唯一一件奢侈品牌。
"第27次想辞职。"她在手机备忘录里写下这句话，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回头看见一个穿灰衬衫的男人正盯着她的屏幕，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弯成月牙。唐棠立刻锁屏，男人却递来一包纸巾："咖啡渍用冷水擦比较好。"
他无名指上的戒痕像一道褪色的判决书。
唐棠是科技公司的客服专员，每天处理上百条"系统故障"投诉。今天她的工位旁多了张临时桌牌——"技术支援 陆沉"。
"原来你是......"
"早高峰的咖啡罪犯。"陆沉把调试设备连入她的电脑，"顺便也是来修你们投诉系统的倒霉鬼。"
他的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蜿蜒的疤痕。唐棠想起那个戒痕，视线像被烫到般缩回。
午休时，行政部的林姐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听说陆工是总部高薪挖来的，上家公司裁员裁到他整个团队......"玻璃门外，陆沉正对着手机皱眉，口型分明在说"赡养费"。
加班到九点的暴雨夜，唐棠发现工位抽屉里躺着根接驳线。便利贴上是潦草的字迹："修复故障的魔法棒——陆"。
公司楼下，陆沉撑着把破洞的伞在雨中跺脚："顺路送你？我车在B2。"
车内放着《加州旅馆》的现场版，吉他solo时雨刮器正好卡顿。唐棠突然说："我每天接200通电话，194个是骂人的。"
"剩下6个呢？"
"问怎么关掉系统提示音。"她掰着手指，"其中3个骂完才问。"
陆沉大笑时眼角有细纹，像被阳光晒裂的河床。唐棠注意到他摘了戒指。
周三早晨，公司内网炸了。有人匿名发帖：《致用戒痕钓女人的技术部某海龟》。
茶水间里，市场部的Cindy正晃着钻戒："离婚男人最可怕，专找小姑娘疗伤......"唐棠的马克杯突然炸裂，瓷片割破手指。
陆沉在消防通道堵住她："那是实验室爆炸留的疤。"他举起左手，无名指光洁，"婚戒摘了三年，痕是去不掉的。"
唐棠的创可贴粘歪了，血渗出来像枚歪扭的戒指。
匿名帖发酵成部门大战。技术部的人见到唐棠就冷笑，行政部传她"倒贴离异男"。周五下班时，她的电脑屏保被人换成血红大字：婊子配狗。
陆沉直接拔了电源线："强制关机是最有效的故障处理。"他指尖冰凉，"我下周就调回总部。"
暴雨再次降临。唐棠在便利店加热便当，透过雨帘看见陆沉站在路灯下抽烟，烟圈被雨滴击碎成星火的形状。
唐棠提交了调岗申请。收拾工位时，从键盘底下摸出张存储卡。
里面是段监控录像：Cindy深夜用管理员账号登陆她的电脑。同期录音里还有她和人事总监的对话："......陆沉手里有核心技术，必须让他自愿续约......"
她冲进技术部时，陆沉正在格式化主机。听到录音后他愣了很久，突然笑了："你知道我们接到的投诉里，有多少是人为制造的故障？"
唐棠把证据群发全公司的瞬间，办公区突然断电。应急灯亮起时，陆沉站在总闸旁对她眨眼。
三天后，Cindy被调离核心项目，陆沉却递交了辞职信。
"我要去修更大的bug。"他指着新闻里濒临倒闭的儿童编程学校，"当年实验室爆炸，是孩子们设计的报警器救了我们。"
唐棠的调岗批准函同一天下达。新工牌上印着"产品测试部"，背面贴着小纸条："真正的系统升级是离开有毒的循环。——PS：你笑起来比投诉录音里可爱十倍。
儿童节那天，唐棠在城南小学找到陆沉。他正教孩子们用废旧电路板做机器人，阳光把疤痕照成蜜糖色。
"我来应聘志愿者。"唐棠举起工具箱，"专业收拾技术烂摊子。"
有个小女孩突然拽她袖子："陆老师说撒谎的人会变丑！"她指着唐棠通红的脸，"姐姐你生病了吗？"
他们开始周末约会。在科技馆修展品，在旧货市场淘零件，在陆沉堆满电子废品的公寓里煮泡面。某天唐棠发现书架上藏着枚没送出的戒指，内圈刻着"To my crash report"（致我的故障报告）。
"实验室爆炸那天准备的。"陆沉把戒指套在她小指上，"现在它是......"
"升级补丁。"唐棠咬了口他烤焦的吐司。
除夕夜，陆沉带唐棠回老家。饭桌上，他父亲盯着新闻里的科技板块突然说："当年要不是你非要研发儿童安全系统......"
"我现在年薪百万？"陆沉给唐棠夹了块鱼，"但您孙子可能就在那场火灾里。"
唐棠在桌下握住他的手。疤痕贴着她无名指上的戒痕，像两段代码终于完美对接。
唐棠的手机在深夜亮起，屏幕上显示“母亲（3未接）”。她盯着那行字，手指悬在回拨键上方，最终只是将手机反扣在桌上。
陆沉从厨房端出两碗泡面，热气在冷空气里凝结成雾。他瞥见她的动作，没多问，只是把溏心蛋拨进她碗里：“加班到这么晚，得补充蛋白质。”
唐棠用筷子戳破蛋黄，金色液体渗进面条，像她总在深夜溃堤的某些情绪。
“我妈觉得客服不是正经工作。”她突然说，“她和我爸都是大学教授。”
陆沉动作一顿。他想起唐棠工位上那本翻烂的《Python入门》，书页边角全是笔记。
十七岁的唐棠站在书房里，高考志愿表被父亲拍在桌上。
“计算机系？你数学连年级前三十都进不去！”父亲眼镜后的目光像扫描仪，“报师范，毕业后我安排你进附中。”
母亲在一旁修剪绿萝，剪刀“咔嚓”声像倒计时：“女孩子当老师最稳妥，你王叔叔的儿子……”
唐棠盯着绿萝断茎渗出的汁液，突然想起上周偷偷参加的编程比赛。她写的简易聊天机器人拿了创新奖，获奖照片被组委会发在微博，配文**“未来可期”**。
那天晚饭时，父亲把手机摔在她面前：“这种野鸡比赛也值得炫耀？”
周末的旧货市场，唐棠蹲在摊前淘二手主板。陆沉看着她熟练地用万用表测试电路，忽然问：“你技术这么好，为什么当初做客服？”
阳光穿过塑料棚顶，在她睫毛下投出蛛网般的阴影。
“大四那年，我爸心梗住院。”她拧开一瓶矿泉水，“我退了谷歌的实习，回家照顾他三个月。再回校时，校招已经结束了。”
水珠顺着瓶身滑落，打湿主板上一枚生锈的电容。陆沉想起自己实验室爆炸后，父亲在病床前说的第一句话是“早让你别搞民用研发”。
他伸手覆住她沾了铜锈的手指：“有些故障是世代相传的。”
父亲六十大寿那天，唐棠带着陆沉回家。
客厅里，表哥正炫耀儿子考进少年班。父亲瞥见陆沉小臂的疤痕，皱眉问：“你现在做什么工作？”
“在教小朋友做机器人。”陆沉笑着递上礼物——用废旧电路板拼成的寿字，LED灯会随声音闪烁。
表哥的儿子一把抢过去：“哇！这比乐高酷多了！”
父亲盯着外孙兴奋的脸，突然问唐棠：“你上次说在学编程？”
“嗯，在开发儿童安全教育APP。”她调出测试版，屏幕里的小机器人正在演示火灾逃生。
沉默良久，父亲摘下老花镜擦了擦：“……记得加个防沉迷系统。”
离京前夜，母亲偷偷塞给唐棠一个U盘：“你爸这些年收集的所有计算机期刊论文。”
U盘里还有个加密文件夹，命名为“棠棠比赛合集”——从小学奥数到那个被她以为早已删除的编程比赛视频，全都按日期整理好。
陆沉在酒店走廊等她。唐棠把额头抵在他肩上，闻到淡淡的松木香。
“我妈的绿萝，”她声音闷闷的，“其实是我高考那年枯死的。”
他抚过她后颈的碎发，那里有块小小的胎记，像未擦除的原始代码。
情节梳理 ：
唐棠是困在客服岗的编程爱好者，陆沉是带着戒痕与疤痕的落魄工程师。当他们在地铁早高峰因一杯打翻的咖啡相遇，谁也没想到这会是一场双向救赎的开始——职场倾轧、原生家庭的否定、过往失败的阴影，像bug般不断侵袭他们的生活。
从揭露公司黑幕到携手改造儿童编程学校，两颗习惯"背光生长"的心，终在旧电路板的火花与孩子们的笑声中，找到了修复自我的源代码。这是一个关于打破世俗定义、重拾热爱并勇敢相爱的故事，就像春天总会穿透钢筋森林，照进每一寸被遗忘的格子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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