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裹挟着尘埃在桌面跳跃,苏醒猛地睁开眼,额头还残留着压出的桌纹。老式台灯下摊开的《地质学手册》边角微微卷起,铅笔在"哀牢山地质构造"的段落画着横线——这场景与三个月前他准备科考任务时别无二致。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楼下传来小贩的叫卖声,一切都真实得不可思议。
"小苏?又睡着了?"母亲的声音从厨房飘来,油锅爆香的声响混着葱花的清香。苏醒踉跄着撞开房门,跌进熟悉的客厅。父亲戴着老花镜翻看报纸,茶几上摆着凉透的茉莉花茶,电视屏幕蓝莹莹地亮着,正播放着早间新闻。
"爸!妈!"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冲过去紧紧抱住双亲。母亲被勒得闷哼一声,嗔怪地拍他后背:"这孩子,发什么神经?是不是做噩梦了?"父亲摘下眼镜,困惑地摸着他颤抖的肩膀。苏醒埋在母亲肩头,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淡淡的皂角香,这温暖的触感比青铜城的寒意、镜渊的幽光都要真实千倍。
晚餐时餐桌上摆满了他爱吃的糖醋排骨和清炒时蔬。苏醒大口扒着米饭,时不时抬头看向谈笑的父母,生怕眼前景象像泡沫般破碎。父亲说起楼下新开业的超市,母亲抱怨着小区的流浪猫,这些琐碎的日常在他耳中却如同天籁。
直到电视突然发出刺耳的电流声。
正在收拾碗筷的母亲顺手按了遥控器,新闻主播严肃的声音划破空气:"突发消息,今日凌晨,云南哀牢山地区发生6.8级地震,震源深度......"画面切换到卫星云图,苏醒手中的筷子"当啷"坠地——屏幕上,哀牢山的轮廓正诡异地扭曲,山脉裂缝间隐约透出青铜色的金属反光,像极了那座吞噬他的地下古城。
父亲皱眉换台,体育赛事的欢呼声响起。苏醒盯着地板上的阴影,那里蜿蜒的木纹竟与青铜城的符文如出一辙。他摸向口袋,一张皱巴巴的纸条突然滑落——是吕七在精神病院塞给他的,泛黄的纸页上,歪斜的字迹依然清晰:"这不是梦。"
晨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切割出细长的阴影。苏醒对着浴室镜子刮胡子,刀片划过脸颊的刺痛如此真实,却驱不散他眼底的警惕。镜中人脖颈处隐约浮现的鳞片纹路,在热水雾气中若隐若现,每当他眨眼,镜面深处似乎有道竖瞳在窥视。
早餐时,母亲将煎蛋推到他面前,指甲缝里残留的暗红色污渍格外刺眼。"多吃点。"她嘴角扬起僵硬的弧度,眼白里密布的血丝像蛛网般蔓延。父亲翻看报纸的动作顿了顿,报纸下的手青筋暴起,指节捏得纸张簌簌作响。苏醒低头搅动米粥,却发现碗底沉着细小的鳞片,泛着与青铜城相同的幽光。
这种诡异在夜幕降临时愈发浓烈。深夜三点,苏醒被口渴惊醒,客厅的老式座钟发出令人牙酸的齿轮摩擦声。路过父母房间时,门缝里漏出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长,正欲抬脚离开,屋内传来压抑的对话。
"还要等多久?"父亲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他身上的气息越来越浓,整片街区的流浪猫都开始躁动。"
母亲的笑声尖锐得刺耳:"老规矩,等到月圆之夜。这次必须彻底碾碎他的意识,不能再让噬界者的残魂......"
苏醒的后背瞬间渗出冷汗,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门内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转身狂奔,拖鞋甩飞在走廊。躲进卧室反锁房门的刹那,他听见父母在门外低语,声音却变成了棺中苏醒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腔调:"找到你了,容器。"
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亮起,是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照片里,多吉村的飞蛾人举着发光的茧壳,背景赫然是自家小区的单元楼。短信内容只有一行血红色文字:"你以为逃得出轮回?" 窗外传来密集的振翅声,无数飞蛾扑在玻璃上,翅膀的荧光拼凑出吕七临终前的面容,他的嘴唇开合,无声说着:"快跑
玻璃震颤的嗡鸣撕裂死寂,苏醒的卧室墙面突然如蛛网般龟裂。墙皮剥落处渗出暗紫色黏液,凝结成无数双竖瞳,贪婪地注视着他惊恐的表情。父母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混着飞蛾振翅的沙沙声,在耳畔编织成诡异的咒文。
“这不可能......”苏醒踉跄后退,却撞碎了梳妆镜。镜面崩裂的刹那,无数碎片悬浮在空中,映出截然不同的画面:客厅里父母化作鳞片覆盖的怪物,利爪穿透彼此胸膛;街道上燃烧的建筑间,多吉村的飞蛾人正在啃食人类骸骨;而天空中,女娲的蛇尾将月球击成齑粉,盘古的巨躯撕裂大地,鲜血染红了翻滚的云层。
世界开始扭曲坍缩,所有景象化作流光没入掌心。当刺痛消退时,苏醒发现自己跪伏在青铜城的祭坛中央。液态汞组成的地面倒映着破碎的星空,远处传来锁链崩断的轰鸣,每一声都像重锤敲击心脏。
“欢迎回来,另一个我。”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棺中苏醒踏着漂浮的青铜碎片走来,鳞片间流淌着暗紫色的能量,身后拖拽的星图尾翼布满裂痕,“看到了吗?这就是你选择逃避的结局。”他抬手一挥,虚空中展开巨大的镜面,映出哀牢山地震后的惨状——城市沦为废墟,幸存者被变异生物撕成碎片,而他的父母倒在血泊中,眼中残留着未消散的恐惧。
苏醒的指甲深深刺入掌心,血腥味在口腔蔓延:“你在说谎!这不过是幻术......”
“幻术?”对方发出尖锐的嘲笑,镜面突然渗出黑色雾气,将画面染成一片混沌,“当你沉溺在虚假的梦境里,噬界者的本源已经彻底失控。白泽的古籍、吕七的牺牲,都成了徒劳。”他逼近一步,鳞片几乎贴上苏醒的脸庞,“现在,你还要继续做那个天真的科考队员?还是准备直面自己的宿命,成为真正的噬界者?”
青铜城的穹顶轰然坍塌,露出上方暗红的天空。无数茧状物体从云层坠落,在地面裂开后爬出半人半蛇的怪物。它们齐声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嘶吼,整齐划一地朝苏醒跪拜。而在混乱中,苏醒仿佛看见吕七的身影在虚空中一闪而逝,对方的眼神里,带着比任何时候都要浓烈的绝望。
青铜祭坛震颤如濒死巨兽,暗红色天空中坠落的茧壳在地面炸开,腥甜的黏液溅上苏醒脚踝。那些新生的半人半蛇怪物簇拥而来,它们空洞的竖瞳里倒映着棺中苏醒扭曲的笑容,鳞片摩擦声汇集成蛊惑的低语:“进来吧...成为完整的存在...”
“别听他的!”吕七的声音如利剑刺破混沌。少年从虚空中跌出,深蓝色病号服沾满血迹,天眼处却燃烧着金色火焰。他甩出缠绕青铜锁链的手臂,锁链穿透怪物群,狠狠缠住苏醒的手腕,“还记得精神病院里的摩斯密码吗?那是我第一次违背‘剧本’给你的警告!”
棺中苏醒的表情瞬间凝固,鳞片下渗出沥青般的黑液:“不可能!容器的意识早该被吞噬!”他挥出星图尾翼,空间被割裂出巨大的伤口,无数记忆碎片从中喷涌而出——多吉村祠堂里,吕七偷偷篡改献祭符文的背影;镜渊深处,他用最后的力量将天眼令牌塞进苏醒掌心;甚至更早之前,在精神病院监控盲区,少年对着空气练习唤醒秘术的画面。
“每次轮回,我都在等你觉醒的瞬间。”吕七的锁链泛起灼目的金光,灼烧着苏醒手腕的鳞片,“白泽古籍里藏着最关键的秘密——噬界者不是灾难本身,而是被众神扭曲的‘修正者’!当世界偏离天道,它就会...”
话音被轰然巨响打断。盘古的怒吼震得青铜城分崩离析,女娲的蛇尾扫过天际,将坠落的茧壳碾成齑粉。棺中苏醒趁机甩出黑影,缠住吕七的脖颈:“既然你执意破坏剧本,那就和这具容器一起湮灭!”
苏醒的意识在剧痛中分裂,一边是棺中苏醒灌输的毁灭画面,一边是吕七用锁链传递的温暖记忆。当黑影即将触及他眉心的瞬间,少年突然想起白泽消散前最后的光芒——那缕白光中,闪过吕七被749局活体实验的画面,也闪过自己作为噬界者守护世界的未来。
“我明白了!”苏醒反手握住锁链,将吕七拽到身后。他周身鳞片迸发刺目的银光,三尖两刃刀凭空出现,刀刃上流转着古籍符文与天眼金光,“不是成为噬界者...而是...”他挥刀斩断黑影,刀尖直指棺中苏醒,“修正被众神扭曲的天道!”
青铜棺材在轰鸣声中炸裂,棺中苏醒发出不甘的嘶吼。苏醒与吕七对视一眼,同时冲向坍塌的祭坛中心——那里,白泽古籍的残页正在汇聚,每一片都记载着被掩埋的真相。而在漫天废墟中,无数飞蛾人振翅而起,它们翅膀上的荧光组成巨大的天眼,照亮了即将改写的命运。
哈喽哈喽,兄弟们,我又回来了,很多天没有更新了,因为没有什么灵感,今天是端午节,我就将我沉思了5天的作品发出来给大家助助兴,希望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