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苏醒,当你看到这段话的时候,我或许已经死了。”
一年前
南极大陆的寒风裹挟着冰晶,像无数细针般扎在苏醒的护目镜上。他第无数次检查卫星电话的电量,红色警示灯在幽蓝的极光下明明灭灭。
"苏工!快过来!"对讲机里突然炸响老张的嘶吼,惊得他手中设备险些掉落。循着队友定位狂奔两公里后,一道泛着青芒的轮廓刺破永夜——那不是寻常冰脊,而是一面垂直耸立的巨型冰墙,表面流动着液态金属般的光泽。
苏醒的登山镐敲击冰面时,发出空洞的回响。冰层深处,某种巨大的阴影正在缓慢蠕动。当他用随身热成像仪扫描,屏幕上赫然浮现出人形轮廓,胸腔位置却跳动着三个重叠的热源,宛如远古神话中的三头神祇,像极了神话传说中造人女娲。
"这不合常理..."苏醒的呢喃被突然爆发的暴风雪撕碎。队长王浩启动无人机时,旋翼搅碎的雪花在空中凝结成诡异的六芒星图案。飞行器距离冰墙五米处骤然悬停,螺旋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透明防护罩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裂纹,像是被无形的巨手生生按住。
无人机坠落后,苏醒冒险凑近残骸。断裂的摄像头内存卡中,仅存的0.3秒影像让他瞳孔骤缩——冰墙内部,那具人首蛇身的躯体正缓缓睁开琥珀色竖瞳。更诡异的是,冰层表面浮现出类似甲骨文的刻痕,在极光照射下竟会自行重组排列。
"这不是自然形成的。"地质学家老周的声音在颤抖,他用地质锤敲下的冰芯样本里,赫然封存着三叶虫化石与金属齿轮的共生体。生物学家林薇的检测仪发出刺耳警报,冰墙周围的辐射值是正常水平的三百倍,却呈现出规律的正弦波震荡。
2007年1月12日,星期三,天气……
第七次尝试启动定位系统失败后,队长王浩将冻僵的手指按在苏醒肩头:"向东走,那里有备用补给站。"但指南针的指针在剧烈震颤,在雪地上画出无数个同心圆。暴风雪突然转向,将七人困在由冰塔组成的迷宫中。
"听!有歌声!"队员小李突然扯开防风面罩,雪花瞬间糊住他的睫毛。苏醒竖起耳朵,隐约听见混在风声里的哼唱,曲调竟与他儿时奶奶唱的童谣一模一样。当他转身寻找声源,却看见冰墙方向亮起幽蓝磷火,在雪地上勾勒出蜿蜒的蛇形轨迹。
食物分配出现裂痕是在第九天。苏醒发现林薇偷偷藏起半罐压缩饼干,而老周的睡袋里多出了本该早已耗尽的燃油。夜晚的帐篷外,不时传来拖拽重物的声响,像是有巨大的尾巴扫过冰面。
夜幕降临时,冰墙开始散发檀香气息。苏醒在睡梦中听见丝绸摩擦的窸窣声,睁眼便看见月光下,冰中巨蛇的鳞片正折射出七彩光晕,宛如活着的星图。他悄悄用防水摄像机拍摄,屏幕里却显示出自己扭曲变形的倒影,仿佛有什么东西正透过镜头凝视着他。
第十天的黎明始终没有到来,南极的永夜仿佛凝固了时间。苏醒蜷缩在帐篷角落,听着队友们此起彼伏的磨牙声,突然感觉脖颈一凉——不知何时,帐篷内侧凝结出一层细密的冰珠,正顺着帆布纹理缓缓滑落,在地面汇成蜿蜒的溪流。
"水...水..."小李突然从睡袋里坐起,双眼布满血丝。他的嘴唇干裂得渗出血丝,却死死盯着地面那摊冰水,喉结上下滚动。苏醒正要阻拦,却见老张抢先一步按住小李的肩膀:"别碰那玩意儿,谁知道有没有辐射。"
这句话像点燃火药桶的火星。林薇突然掀翻简易餐桌,散落的罐头在冰面上滚成诡异的弧线:"都什么时候了还计较这个?再找不到补给站,我们都会变成冰雕!"她掏出藏了三天的压缩饼干,却在掰开时发现饼干中间夹着片青灰色鳞片,边缘泛着金属光泽。
暴风雪在此时骤然停歇,诡异的寂静中,冰墙方向传来类似琴弦断裂的脆响。苏醒掀开帐篷缝隙,看见远处冰塔群正在重组,原本尖锐的冰锥开始向下生长,逐渐勾勒出巨大的蛇形轮廓。更恐怖的是,那些冰塔表面浮现出人脸浮雕,每一张都与科考队成员长得一模一样。
深夜值班时,苏醒的夜视仪捕捉到异常热源。镜头里,队长王浩正独自走向冰墙,手中握着从地质箱里偷拿的烈性炸药。当苏醒追过去时,却发现王浩对着空无一物的冰面喃喃自语:"您说人类是失败的造物...我懂,我都懂..."
回到营地,苏醒发现储存数据的硬盘不翼而飞。老周的帐篷里传来压抑的啜泣,当他冲进去时,只看见满地撕碎的卫星云图,每张碎片上都用红笔圈出了冰墙的位置,而老周正用冰镐在掌心刻着某种符文,鲜血混着冰晶滴落在地,凝结成类似眼睛的图案。
第十二天的南极大陆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攥紧,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沥青。苏醒蹲在林薇冰冷的尸体旁,试图用睡袋裹住她扭曲的躯体,却在掀开布料的瞬间僵住——她的皮肤下浮现出细密的青色纹路,沿着血管走向蜿蜒,最终在胸口汇聚成类似蛇鳞的图案。
“别碰她!”老周突然暴喝,手中的地质锤重重砸在冰面,溅起的冰晶划过苏醒脸颊。老周的眼睛布满血丝,镜片后的瞳孔收缩成针尖状:“还记得那些辐射数据吗?她...她已经被污染了!”话音未落,原本寂静的冰原突然响起婴儿啼哭般的呜咽,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震得众人耳膜生疼。
老张突然指着冰墙方向,喉结上下滚动却说不出话。在幽蓝极光的映照下,那座百米冰墙正在缓慢“呼吸”,表面的冰层如波浪般起伏,人首蛇身的巨像仿佛要冲破封印。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冰层中密密麻麻浮现出无数人脸,每一张都带着惊恐扭曲的表情,像是被困在琥珀中的昆虫。
深夜,苏醒被一阵冰凉的触感惊醒。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正顺着他的脚踝向上攀爬,鳞片刮擦皮肤的细微声响让他寒毛倒竖。他猛地打开手电筒,光束所及之处只有空荡荡的帐篷,却在帐篷角落发现一串潮湿的拖痕,轨迹直指存放卫星电话的箱子——而那部早已报废的设备,此刻竟在发出微弱的蜂鸣声。
“喂?”苏醒颤抖着拿起听筒,电流杂音中夹杂着模糊的呓语,像是某种古老语言的吟诵。当他将设备贴近耳边,突然听见自己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别相信他们...别...”话音戛然而止,紧接着是刺耳的尖啸,震得他险些失聪。
第二天清晨,老张的帐篷空无一人。雪地上留下一串凌乱的脚印,径直通向冰墙。脚印边缘结着诡异的冰霜,形状宛如蛇类爬行时留下的痕迹。老周蹲在脚印旁,用放大镜仔细观察,镜片反光下,他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笑意:“他去找他的造物主了。或许...我们都该去。”
苏醒握紧了腰间的冰镐,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远处的冰墙传来低沉的嗡鸣,冰层表面的符文开始发光,在雪地上投射出巨大的蛇形阴影。他知道,这场噩梦远未结束,而他们,早已沦为这场远古仪式中的提线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