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停在魔鬼城边缘时,赭红色的风蚀柱在太阳下如同一排狰狞的獠牙。阿宁对照着卫星地图,指尖划过屏幕上的警戒线:“西王母宫的入口在核心区,先在缓冲区扎营。”
吴邪抱着帐篷走向张起灵和张敛尘,帆布边角扫过坚硬的沙砾:“小哥,阿尘,我在这扎营行吗?”他指着两人帐篷中间的空地,见张起灵点头时,帽檐下的目光正扫过不远处一道低矮的岩脊。
刚钉好帐篷桩,他忽然僵住——岩脊下的阴影里,半截手腕从沙堆里伸出来,迷彩袖管上沾着暗红的沙土。“小哥!阿尘!你们看那!”他连滚带爬冲过去,指尖触到皮肤时猛地缩回:“是热的!还有脉搏!”
张敛尘第一个赶到,发丘指抠住沙层用力一扒,露出半张血肉模糊的脸。阿宁扒开那人脸上的沙砾,瞳孔骤缩:“是老钱!我走散的队员!”
众人七手八脚刨开沙堆,老钱呛咳着吐出沙土,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声响。他抓着阿宁的手腕,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风……好大的风……把车掀了……”
“其他人呢?”阿宁的声音发颤,“老高和皮蛋呢?”
老钱眼神涣散,指了指魔鬼城深处:“老高和皮蛋他们……他们进去了,我喊他们……他们不回头……”
阿宁将老钱交给队员安顿,自己则在队伍里扫视一圈:“扎西,你熟悉地形,带路。”
被点到名的向导猛地后退半步,藏袍袖口簌簌发抖:“不能去啊!魔鬼城的‘恶童’会勾魂……”
吴邪赶紧上前拍了拍他肩膀:“别慌,那些声音是风穿过岩层的回声,喀斯特地貌都这样。”他指了指远处风蚀柱的孔洞,“你听,现在不也在响吗?”
风声穿过石缝,果然发出类似呜咽的声响。扎西将信将疑地挠着头,黑瞎子趁机塞给他根荧光棒:“瞧瞧小天真多懂科学,跟着他准没错。”
吴邪刚想回帐篷,阿宁突然拽住他手腕:“你也一起去。”
“啊?”吴邪愣住,“我守营地不行吗?”
“张起灵可以不管我们,但他一定不会不管你。”阿宁的目光扫过远处擦拭黑金古刀的身影,“你的安全是最好的‘护身符’。”
话音未落,张敛尘已背起战术包走到吴邪身边,发丘指按在腰间的短刀上:“我也去。”
张起灵抬眼看来,帽檐下的目光落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张敛尘却摇摇头:“血脉反噬早没事了。”他瞥了眼吴邪,“小天真能把流沙当席梦思躺,我不跟着才危险。
篝火燃成暗红的炭块时,张起灵坐在岩脊下,掌心的对讲机还残留着张敛尘的体温。频道17的指示灯幽幽亮着,像枚被攥紧的心脏。黑瞎子往炭堆里丢了块枯木,火星溅上他墨镜:“我说哑巴张,你这姿势跟守灵似的,怪瘆人。”
话音未落,对讲机突然发出“滋滋”电流声,吴邪的声音炸出来:“小哥!小哥能听到吗?我们还在找人,暂时安全!”
张起灵的指尖猛地收紧,指节抵在发射键上,却没按下。黑瞎子翻了个白眼,一把抢过对讲机:“听见了听见了!哑巴张不会说话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有小三爷,你声音再大点整个营地的人都能被你叫过来了!”
“哦……”吴邪的声音小了些,“就是想告诉小哥我们没事,阿宁他们在找老高他们的脚印……”
“知道了知道了,”黑瞎子不耐烦地挥手,忽然压低声音,“让小尘尘悠着点,刚退烧别硬撑——听见没?”
对讲机里沉默了几秒,传来张敛尘带着笑意的沙哑声:“知道了,黑眼镜。让他……别瞎操心。”
张起灵的喉结轻轻滚动,目光投向魔鬼城深处的岩层。月光把风蚀柱切成锯齿状,像张巨兽的嘴。解雨臣递来半块青稞饼:“当年张起灵失踪那会,张敛尘也是这样攥着个破对讲机。
黑瞎子把对讲机塞回张起灵手里,撇嘴道:“得了吧,那时候小尘尘天天为了找他忙得脚不沾地,哪像现在——”话没说完就被张起灵一个冷冽的眼神打断。
营地外的风声突然变大,像无数人在远处呼唤。张起灵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对讲机的频道按钮,那里刻着极小的“17”——是他们第一次放野遇见狼崽的日子,草原星空下,这人也是这样把收音机塞给他,说:“频道17,狼叫都盖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