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好好的,可越是这样,一条短信还是打破了宁静……
蝉鸣在梧桐叶间绞成碎末,裴韩澈合上最后一本笔记,抬眼望见江翊白正对着窗外发呆,眼神空洞。少年垂落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夕阳斜斜切进教室,将他校服袖口的褶皱染成蜜色。
"走啦,回家,一起走"裴韩澈把保温杯塞进书包侧袋,金属撞出轻响。江翊白这才惊觉教室里只剩他们两人,慌乱间碰倒的钢笔在草稿纸上划出歪扭的墨痕。
"你先走吧,我再坐会儿"他勉强扯出一丝笑容,低头收拾文具,指节泛白。裴韩澈却倚着课桌没动,瞥见江翊白课本扉页被反复摩挲起毛的边角“一起走吧,反正顺路。”
“嗯”
梧桐叶沙沙擦过青石板路,两人并肩走过校门口的报刊亭时,裴韩澈突然闻到若有似无的皂角香。转头发现江翊白校服领口别着枚银质鸢尾花胸针,和他今早遗落在课桌里的那枚款式相同。
"我没有家。"江翊白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要融进暮色。裴韩澈这才注意到少年眼下淡淡的青影,以及脸上的落寞。
他自嘲地笑了笑,“我早就没有家了。爸妈眼里只有弟弟,他们把我逐出家门,说我是家族的累赘。这些年,我一直都是一个人。”江翊白踢开脚边的石子,看它骨碌碌滚进下水道,"他们不让我读书,给我安排了七场相亲,对象全是合作商的子女。”
裴韩澈脚步顿住。记忆里的少年总在午休时戴着降噪耳机,在图书馆角落看书。原来那些独处时光里,藏着这样刺骨的寒意。
他心里一紧,伸出手想要安慰他,却被江翊白躲开了…
声音戛然而止,少年后退半步拉开距离,"失陪了。"
他似乎什么都懂了
裴韩澈伸手去抓,只攥住少年微凉的袖口。江翊白甩开他的手时,胸针坠落在地,银链在暮色里划出凄冷的弧光……
不知从何时起,江翊白像团飘忽的雾,早读课永远踩着铃声进教室,午餐时间抱着书本消失在天台,放学时混在人流里走得比谁都快,他总是躲着他,上课不再像以前那样和他坐在一起,课间也不再和他聊天。裴韩澈主动找他说话,他也只是简单地应付几句,然后就匆匆离开…
难忘。体育课后拦住他递水,却被他嫌恶地推开:"别再来烦我。"
这句话像根刺扎进心里。裴韩澈望着江翊白转身时发梢扬起的弧度,突然想起暴雨时,少年把伞倾向他这边温柔的替他擦药,自己半边肩膀却被淋得透湿。那时他说过“我喜欢雨",现在连个眼神都吝啬给予…
周五最后一堂课,裴韩澈在化学实验室堵住了整理器材的江翊白,彼时,教室离奇的安静,独处的二人一言不发。试剂瓶折射的彩光里,裴韩澈看见对方耳后贴着创可贴,边缘翘起的胶布下隐约渗着血痕。
"你受伤了?"伸手要碰,少年却后退撞上实验台,烧杯里的蓝色溶液晃出涟漪。
"和你没关系。"江翊白抓起书包就要走,裴韩澈却死死按住柜门:“把话说清楚”
少年皱了皱眉头,想要绕过他,“我说过了,别再来烦我。”
“为什么要这样躲着我?”他语气里带着怒气,却又让人听着委屈。
沉默漫长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江翊白突然笑起来,笑声里带着破碎的颤音:"我说什么?说他们抛弃我,就因为我拒绝联姻?说我怕把你也拖进这种烂泥潭?"他红着眼眶逼近,"裴韩澈,我连住的地方都是用奖学金租的公寓,你还要怎么陪我疯?"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
“我…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一次?!”裴韩澈大声说道,眼眶有些泛红,“这些日子,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你突然变得这么…我每天都在想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惹你不开心了。”
少年看着他激动的样子心里一阵绞痛,可他还是狠下心来,“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以后别再联系了。”说完,他转身就走,脚步比之前更快,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他。
裴韩澈站在原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曾经亲密无间的两个人,如今却变得如此陌生。他不明白,为什么江翊白宁愿选择独自承受一切,也不愿意接受他的帮助…
这一吵过后,两人在学校里就像陌生人一样。裴韩澈试图再次靠近他,可每次都被他冷漠的态度击退。江翊白虽然表面上很决绝,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都会想起和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心里满是愧疚和不舍。但他更清楚,自己的处境只会给裴韩澈带来麻烦,长痛不如短痛,也许这样的疏离,对彼此都是最好的选择
疏离,是给他最好的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