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被撕毁的报名表

江妍盯着美术社招新海报发呆时，唐妙妙正往她手里塞报名表。 "填好明天交，社长是我表哥，肯定让你过。"唐妙妙压低声音，"你妈总不能连这个都管吧？" 海报上的水彩画在阳光下泛着光，是幅秋日枫林，笔触自由得让她喉咙发紧。江妍小心地把表格夹进课本，指尖在"兴趣爱好"那一栏悬停许久，最终写下"素描"两个字。 放学铃声响起，她故意磨蹭到教室只剩值日生。刚把表格塞进书包夹层，身后突然传来椅子拖动的刺耳声响。 顾枫单肩挂着书包经过她桌边，目光扫过她慌忙合上的课本，没说话。但江妍注意到他左手无名指上有道新划伤，结着薄薄的血痂。 妍妍，我在校门口。" 母亲的信息弹出时，江妍正把报名表对折两次，藏进校牌背面夹层。 车里空调开得很低。母亲的手指敲着方向盘："周老师说你最近上课走神。" "只是在想物理题......" "钢琴老师说你没练新曲子。" 江妍攥紧书包带，校牌边缘硌得胸口发疼。后视镜里，她看见顾枫跨上自行车，黑色T恤被风鼓起，像折断的翅膀。 晚饭后母亲检查她作业时，江妍借口上厕所，把报名表转移到了枕头套里。凌晨两点，她听见主卧门响，连忙把素描本塞到被子下装睡。 月光把门缝照成一条银线。江妍数着母亲的脚步声——停在书桌前，拉开抽屉，翻动试卷堆。然后突然安静。 她浑身血液凝固了。 枕头被掀开的瞬间，江妍看见母亲手里的表格已经变成两半。"你以为偷偷画这些垃圾能考上清华？"撕裂声接连响起，"明天开始没收手机，周末加两节奥数课。" 第二天清晨，江妍在走廊垃圾桶前蹲了十分钟，才找到被撕成六片的报名表。她正试图拼凑，阴影突然笼罩下来。 顾枫拎着便利店塑料袋站在晨光里，嘴角有可疑的淤青。他看了眼她掌心残破的纸片，突然夺过去转身就走。 "还给我！"江妍追到男厕所外的走廊拐角。 顾枫从书包掏出卷透明胶带，牙齿撕开包装时扯到嘴角伤口，皱眉"嘶"了一声。他蹲在消防栓旁边拼接纸片的样子，像在修复什么珍贵文物。阳光穿过他睫毛，在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江妍发现他后颈有块烫伤，形状像半枚指纹。 "这里。"顾枫突然抬头，递来修复好的表格。裂缝处贴着整齐的胶带，像一道道微型桥梁。他食指有道陈年疤痕，正好横贯在递表格时露出的腕骨上。 江妍接过时，指尖擦过他掌心厚厚的茧。 "谢谢。"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顾枫站起身，塑料袋里露出绷带和碘伏的轮廓。"周三。"他突然说，"储物间。" 上课铃响了。江妍把表格藏进制服内衬口袋，那上面还残留着一点铁锈混着薄荷的味道。经过垃圾桶时，她发现顾枫扔掉的塑料袋里，有染血的棉签和空掉的草莓牛奶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