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暖这才想起来："啊，我该给家里打个电话！"她看了看依然没有信号的手机，沮丧地叹了口气。
许沉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电话卡："楼下走廊有IC电话机，但现在..."
"算了，等雨小一点再说吧。"苏暖勉强笑了笑，"我妈应该习惯了，我经常排练到很晚。"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雨声成了唯一的背景音，时而急促时而缓和。
"你为什么喜欢音乐？"许沉突然问。
苏暖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主动开启话题："嗯...可能是因为音乐能表达那些说不出来的感受吧。"她望向漆黑的窗外，"我爸爸在我五岁时去世了，家里有很多他的老唱片。妈妈总说，我哭闹时只要放那些曲子，就会安静下来。"
许沉静静地听着，目光落在她脸上。
"后来学声乐，参加合唱团...音乐就像是我和爸爸之间的一种联系。"苏暖的声音轻柔，"虽然记不清他的样子，但只要唱歌，就感觉他还在某个地方听着。"
又一道闪电划过，瞬间照亮了许沉的表情——那是一种混合着惊讶和温柔的复杂神情。
"你呢？"苏暖鼓起勇气反问，"为什么放弃钢琴？"
光线太暗，她看不清许沉的表情变化，但能感觉到他的身体绷紧了。
"我母亲病了。"良久，他才开口，声音低沉，"需要大量医药费。钢琴...不能当饭吃。"
苏暖的心猛地一沉："对不起，我不该问..."
"没关系。"许沉站起身，走到窗前，"雨小了。我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保安。"
就在这时，苏暖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有信号了！未接来电和短信提示音接连不断地响起，大部分来自她妈妈。
"许沉！有信号了！"
许沉转身，苏暖已经拨通了电话："妈！我没事，在旧教学楼...对，因为下雨耽搁了...什么？现在？"
她捂住话筒，看向许沉："我妈说她就在校门口，跟保安在一起。他们马上过来开门..."
许沉点点头："那我先走了。"
"等等！"苏暖急忙说，"雨还在下，你怎么回去？"
"我有伞。"
"可是..."苏暖还想说什么，但许沉已经拿起书包走向门口。
"明天见。"他说完，身影消失在走廊的黑暗中。
当苏暖和妈妈撑着伞走到校门口时，她惊讶地看到许沉还站在门卫室屋檐下。大雨如注，他显然在等雨势减小。
"许沉！"苏暖喊道，"搭我们的车吧！"
许沉转过身，摇了摇头："不用，我..."
"你是暖暖的同学吧？"苏暖的妈妈已经打开车门，"快上来，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在苏暖期待的目光下，许沉终于迈步走来。苏暖这才发现，他的右半边身体已经完全湿透了——原来他所谓的"有伞"，只是一把勉强遮住书包的小折叠伞。
车内暖气开得很足，苏暖的妈妈热情地询问许沉家住哪里。
"青松巷。"许沉低声回答。
"那么远？"苏暖惊讶道，"那不是要转两趟公交吗？"
"没关系，可以在地铁站下车。"
"这么大的雨，地铁出来还要走很远呢。"苏暖妈妈坚决地说，"我们送你到家。"
许沉还想推辞，但车已经启动了。透过雨雾朦胧的车窗，苏暖看到许沉的手无意识地在大腿上敲击着，正是今天练习的旋律节奏。
青松巷是城北的老旧小区，路灯昏暗，路面坑洼不平。车停在一栋灰暗的居民楼前时，雨终于小了一些。
"谢谢。"许沉礼貌地道谢，迅速下车。
苏暖透过车窗，看着他快步走向楼道，背影挺拔而孤独。就在他要消失在门洞前时，苏暖突然摇下车窗：
"许沉！明天的排练别忘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点点头，身影融入黑暗中。
"你同学挺特别的。"回家的路上，妈妈轻声说。
苏暖望着窗外流动的雨景："嗯，他是个天才。"
"音乐上的？"
"很多方面都是。"苏暖想起许沉弹琴时专注的侧脸，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只是他自己好像不知道。"
雨点敲打车窗的声音渐渐变得轻柔，像一首无声的夜曲。苏暖闭上眼睛，耳边回响着今天许沉弹奏的旋律，心里某个地方悄悄地、柔软地塌陷了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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