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放学铃声响起时，苏暖正在学生会办公室整理音乐教室的钥匙。窗外乌云密布，空气中弥漫着雨前的沉闷。她看了眼手表——四点二十分，距离和许沉约定的排练时间还有十分钟。

"要下雨了，你确定今天还排练？"林轩靠在门框上，手里转着一把黑色长柄伞。

"当然。"苏暖把钥匙塞进口袋，"校庆选拔只剩九天了，一天都耽误不起。"

林轩撇撇嘴："我听说许沉根本不会弹钢琴，你确定没找错人？"

苏暖的手顿了一下："谁说的？"

"高三(1)班传出来的。说他昨天被你说破会弹钢琴后，整个人脸色都变了。"林轩压低声音，"暖暖，别被他那副高冷样子骗了。我查过他档案，初中时确实拿过奖，但已经三年没碰钢琴了。"

苏暖握紧了口袋里的钥匙，金属齿痕硌得掌心发疼。她想起昨天许沉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时，眼中一闪而过的痛楚。

"谢谢提醒。"她挤出一个微笑，"不过我相信自己的判断。"

走出办公室，走廊上已经没什么人了。远处传来隐约的雷声，苏暖加快脚步。转过拐角时，她差点撞上一个高大的身影。

"许沉！"她慌忙刹住脚步，"你怎么在这儿？"

许沉靠在墙边，怀里抱着几本厚重的乐理书。他今天没穿校服外套，只穿着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音乐教室在另一边。"他说，声音平静得听不出情绪。

"我知道，我是去拿钥匙..."苏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因为她注意到许沉的目光落在她身后——林轩正站在不远处，表情微妙地看着他们。

许沉收回视线："走吧。"

音乐教室位于旧教学楼的顶层，平时很少有人来。推开门时，一股混合了木头、灰尘和松香的气息扑面而来。夕阳透过落地窗照进来，给那架老旧的三角钢琴镀上一层金边。

班里其他同学还没到，空荡荡的教室里只有他们两人。许沉站在门口，目光锁定在那架钢琴上，身体微微僵硬。

"你还好吗？"苏暖轻声问。

许沉没有回答，径直走向钢琴。他伸手抚过光滑的琴盖，动作轻柔得像在触碰什么易碎品。

"三年零四个月。"他突然说，"自从初中毕业后，我就没碰过钢琴。"

苏暖屏住呼吸。阳光在许沉的侧脸投下细碎的光斑，让他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为什么？"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许沉的手指停在琴键上方几厘米处，微微颤抖："有些旋律，一旦中断，就再难继续。"

教室门被推开，班里其他同学鱼贯而入，打破了这一刻的静谧。许沉迅速收回手，表情重新变得冷峻。

"哇，真要在这么高级的钢琴上弹啊？"一个男生吹了声口哨，"许大学霸，露一手呗！"

几个同学跟着起哄。许沉的下颌线绷紧了，但他还是缓缓坐在琴凳上，深吸一口气，掀开琴盖。

当他的手指落在琴键上的那一刻，苏暖看到他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第一个音符响起，有些生涩，接着是一段磕磕绊绊的旋律——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开头，但弹到第三小节就错了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