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仁王缓缓睁开眼,浑身像是被拆开重组过一样。
每一寸肌肉都在尖叫抗议,胳膊酸得几乎抬不起来。
他龇牙咧嘴地坐起身,目光触及安静靠在墙角的银色球拍,昨夜球场上原清安那句石破天惊的“以身相许”和紧随其后的“世界舞台”再次撞进脑海。
“疯子……”
他低声咕哝,却下意识握了握拳,感受着指尖残留的、被强大力量冲击后的微麻。
渴望像藤蔓,缠绕着不甘的根须,在酸痛的骨骼缝隙里疯长。
早餐桌上,母亲看着儿子比平时多喝了一碗粥(实际上是因为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眼角眉梢都是欣慰。
“慢点吃,雅治。待会儿跟妈妈去商场,给你买两套新的运动服好不好?原君说得对,身体好了,打打球才安全。”
“好。”
仁王咬着吐司,含糊应道,淡蓝的眼眸却瞟向窗外晴朗的天空。
原清安留下的那本《基础精神力冥想》静静躺在书桌上,而更深处,一种源自灵魂的躁动在苏醒——那是前世浸淫球场多年、早已化为本能的球感,正隔着七岁躯壳薄弱的壁垒,急切地叩击着现实的门扉。
仁王下意识的握紧了手,这种感觉自从出院后就没有再出现了,安静到……他几乎快忘记了。
“雅治,要认真吃饭哦!”
“puri…我知道啦!”
听到妈妈疑惑的声音,仁王回过神,含含糊糊的回了句,就继续嚼着嘴里的吐司去了。
午后,阳光暖融融地铺满后院。
仁王换上新买的浅蓝色运动服,独自对着墙壁练习击球。
单调的“砰、砰”声里,他刻意放空了思绪,只专注于每一次引拍、挥击、脚步调整的流畅衔接。
墙壁反弹回来的球路变幻不定,他小小的身影在场地上快速折返滑步,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
“手腕再低两公分,Puri,”
他自言自语,大脑中闪过前世记忆里柳生比吕士推眼镜的动作,手腕微压,将一颗角度刁钻的反弹球稳稳抽回。
“重心压前…”
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流畅。
身体残留的酸痛奇异地化作了某种燃烧的动力。
当一颗高速反弹球直冲他反手死角时,仁王甚至没有思考,身体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一个极限的横向滑步,球拍早已等在预判的落点!
砰!
回击精准而有力
他站在原地,微微喘息,看着自己握着球拍的手。
一种久违的、近乎颤栗的掌控感顺着拍柄蔓延上来。
不是七岁孩童的笨拙摸索,而是……属于立海大欺诈师的、游刃有余的球感。
虽然力量速度远不及前世,但那份刻进骨子里的预判、协调和球路理解,正在加速与这具稚嫩的身体融合。
“看来昨晚的‘拖拉机引擎’,稍微加了点润滑油?”
一个带着笑意的慵懒声音突兀地响起。
仁王猛地回头。
原清安不知何时斜倚在后院那棵樱花树的树干上,粉色的长发松松束在脑后,几缕碎发垂落额前,冰蓝色的眼眸在树影里闪着狡黠的光。
他换了一身质地柔软的米白色运动服,整个人沐浴在光斑里,像一只偷闲晒太阳的大型猫科动物。
“翻墙上瘾了?”
仁王没好气地收回球拍,用袖子擦了把汗。
心里却暗自心惊,自己刚才竟完全没察觉到他的靠近。
“正门太无趣。”
原清安耸耸肩,慢悠悠踱步过来,目光扫过仁王微微发红的手腕和额头细密的汗珠。
“恢复得比我想的快嘛,小狐狸~骨头挺硬。”
“托你的福,差点散架。”
仁王哼了一声,但眼底的战意却悄悄燃起。
“再来?”
原清安挑眉,冰蓝色的眸子里兴趣盎然。
“这么迫不及待想再被虐一次?”
他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个网球,随意地在指尖转动着。
“不过,今天不玩那个。”
“嗯?”
“玩点更‘烧脑’的。”
原清安唇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意。
他走到院子中央空旷处站定,示意仁王站到自己对面三米开外。
“闭上眼。”
仁王狐疑地看着他,那表情简直就是在说你又想干嘛。
“怕我偷袭?”
原清安嗤笑,“放心,我对七岁小豆丁的身体没兴趣。”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仁王瞬间涨红的小脸。
“Puri!”
仁王恼火地瞪了他一眼,最终还是依言闭上了眼睛。
视觉被剥夺,其他感官瞬间被放大。
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远处街道模糊的车流声,自己略显急促的呼吸声……交织成一片混沌的背景。
“集中精神,”
原清安的声音沉静下来,带着一种奇异的引导力。
“别用耳朵听,用你的‘感觉’去‘看’。想象你的精神力像水一样,从你这里,”
他点了点仁王的额头。
“流向我这里。”
他的指尖方向移向自己。
仁王努力摒弃杂念,按照那本入门书和原清安在医院疏导时的模糊指引,尝试着将意念凝聚。
起初只是一片黑暗中的茫然,但渐渐地,一种极其微弱、如同风中蛛丝般的“触感”开始向外延伸。
它颤颤巍巍,飘忽不定,艰难地穿透两人之间的空间。
“感觉到了吗?”
原清安的声音仿佛直接在脑海深处响起。
仁王眉头紧蹙,额角渗出细汗。
有…一种……温热的、如同阳光晒过的鹅卵石般的“存在感”,就在前方。
虽然极其模糊,像隔着一层毛玻璃,但他确定那就是原清安的位置。
“很好。”
原清安的声音带着一丝赞许,“现在,抓住它!别让它跑了!”
就在仁王的精神力丝线颤巍巍地试图缠绕上那团“温暖”的瞬间—
嗖!
一道凌厉的破空声毫无征兆地撕裂了宁静。
仁王心中警铃大作,身体的本能快于思维,他猛地向右侧扑倒。
噗!
一颗网球擦着他刚才站立的位置飞过,狠狠砸在后面的墙壁上,留下一个清晰的凹痕。
“你!”仁王狼狈地滚倒在地,睁开眼怒视原清安。
“反应及格。”
原清安抛着另一颗球,笑容恶劣。
“精神力不是摆设,小狐狸。它是你的眼睛,你的耳朵,你延伸在赛场上的神经末梢。敌人可不会等你‘感觉’好了再发球。”
他手腕一抖,又是一颗球快如闪电般射向仁王左肩。
这一次,仁王没有完全闭眼。
他强迫自己分出一半心神去“凝视”原清安的动作,另一半则疯狂催动那刚刚萌芽的精神力触角,试图捕捉球的轨迹。
视觉与精神力感知在脑海中激烈碰撞,一片混乱。
他只“看”到一团模糊的黄绿色光影裹挟着尖锐的“意念”,如同烧红的针,狠狠扎向他左侧!
“左边!”
意念的尖啸压倒了视觉的判断。
仁王咬牙拧身,球拍险之又险地拦在左肩前方。
砰!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手臂一麻,球拍差点脱手,但球终究是被挡飞了。
“40分。”
原清安点评,又一颗球已呼啸而至。